第5章 等一个月

  面对老者突然而来的苦情，小荣有些不知所措，恰好一大团云朵飘来，穿透小荣的身躯。
  一股好似千万年前就存在的亲近感正加速涌上心头，促使小荣赶忙递出关怀：“老先生，你怎么突然难过了？”
  老者回道：“日有所思就会惊梦，念念不忘就会回响——你的生命里已经烙刻了来自蓝星的印记，不能立刻放下凡尘世罗，这不怪你。”
  他说完就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让小荣看到脆弱的一面。
  小荣追问道：“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老者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一定要知道，不管是哪颗星球，上面的万事万物都会过去……待你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多放下负担，转而拾起一点勇奔大道的决心。”
  小荣没有兴趣听这些忠言，他倾听的重点只放在“回去”二字：“我能回去么？太好了！我会的，一定会的！”
  老者有些不悦，而小荣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确太过无礼，于是他赶忙费力去找补：“你要我做些什么，保留什么，遗忘什么——我都会深深牢记。我会带着你的殷殷嘱托，努力工作，认真生活……还有，我会时时感悟你口中的‘大道’。总而言之，我一定不辜负与你的相识！”
  这番话语，倒像是写字楼里的员工面对老板时的套词。
  小荣不懂见好就收，又跟老者说了很多类似的套话，可不管他如何表达忠诚，老者依然没有明确表态何时送他回归。
  小荣心里急了：“这些话，不管哪个老板都爱听啊！我明白了，我得反着说一次试试。”
  于是，他开始了表演：“老先生，你要求的我都能做到，唯独要我将你忘了——这可太难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物！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果然，老者很是受用，先是露出浅笑，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就愁眉长吁：“唉，本想着你我可以长久相随，可终究还是昙花一现——是我心急了。”
  老者怅然若失，而他脚下的云盘也蔫头耷脑，没有了先前的生龙活虎。
  “老先生，你没事吧？我就是按捺不住想要尽快回去的心情，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小荣望着老者宽阔的背脊，探头探脑等待回应，语意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激烈。
  “小荣，我真的没骗你，等我想到方法就会送你回去。”老者坦诚道。
  “可你能将我带来，就应该有办法送我回去啊！”小荣说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老者转身无言。
  小荣穷追不舍，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难道是你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老者低头叹气。
  “老先生，你一定可以的。”小荣又化身员工一般，为他的“老板”送上关怀。
  老者显出痛苦，可能是又被小荣的哪句话戳中了郁积的情绪，他只得给出解答：“没什么，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人——那些在你之前也到过这里的人，他们都跟你一样急着回去，然后……算了，我不瞒着你了：我的灵力因为某些原因，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还不能马上送你回去。”
  小荣豪情万丈：“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什么，我愿意等，咱们就黄鼠狼等食——见鸡（机）行事呗！”
  说完，小荣的嘴角延伸到耳根，得意之情无以复加：“对了，大概要等多久呢？”
  老者只是伸出一根指头。
  小荣迅速提出疑问：“一天，一个月，一年？”
  “要是一年的话，你们那里就会过去几百年了！我的意思是，要一个月。”
  “太好了！”
  小荣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短短的“一个月”上面，由于他的数学从来不及格，他根本就不会换算。
  “当真没关系？”
  “没关系。多大点事啊！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有仙人你在，我还怕什么？”
  小荣见可以回去，讨好型人格立马上线，于是吹捧之术信手拈来。
  “难得你有这份忍耐！想来，你也是个纵览古今之人，若想畅聊青史，我随时奉陪。”
  小荣一听，这哪行？与老者谈论古今，他肚子里这点墨水还远远不够。
  “哪能啊，你过奖了，我在你面前只有聆听的份儿。”
  “我随口一说，只是怕你无聊。对了，你不是希望这里是梦境或者是连续剧么？那咱们就开始出演吧——这部剧中你就是主角！”
  小荣知道老者的苦心，老者是在想方设法为其解闷，但他毕竟是个知趣的人。
  “不，你才是主角，我只是给你搭戏而已……能给你当个添头，我求之不得！”
  小荣这个焕发希望的人，就像断壁残垣被粉刷一新，虽然墙体依旧矮了一截，但也算有了新面貌——关键是补上了烂泥破洞，可以重新抵御风霜雨雪。
  老者却揪着不放：“如果非要你来演呢？”
  他的话音刚落，小荣就感觉腿脚有点摇晃——想是老者又一次使出灵力了。
  小荣不知如何回答才能取悦老者，只能出声问自己：“是啊，如果现在就只是梦里的一出戏，我要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