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告白可以疗愈
龙文玥正要勉力开口，突感心脉之处有些震荡。
她赶忙运力压制，可震荡的余波尚存，大有向周身扩散的趋势。
一阵朦胧的意识出现在她脑子里：残阳如血，梧桐似铁，满是芬芳的院落之中，一个龙眉凤眼的男子正与她同饮。
男子一会儿坚定指点前方，一会儿回眸饱含秋水。
他放下酒杯之余，款款走近，用一双有力的大手轻抚着龙文玥的秀发，龙文玥也紧紧握住男子的手。
“我妻，现今天下已定，我心稍安。等朝中文武广经历练，可以全然分我忧愁，我就立刻放下纷乱，与你长醉一场。”
龙文玥含笑点头。
男子软语道：“你们族中长老托人送来灵丹，说是借此可催发……”
龙文玥低下了头，容颜在这一刻至柔至暖，像是花瓣在骄阳之下绽开。
“凤凰女子，每间隔五百年方有机会身怀六甲。长老可说了，就在这段时间了。我已经遣散了一些妾室，笃定心思与你厮守，将来只有我们儿子才可承继天下。”
龙文玥抬头与男子对视，抿起嘴唇，重重点头。
此时，幻境摇晃，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还无身孕？你怎么这般没用？你们全族都是骗子，说什么你是梦熊之身，结果竟连害喜都是奢求！也好，这些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你怎么连灵宝也丢弃了？我告诉你，问罪队伍已在路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再找不到，这囚笼里就将伴你余生！”
男子拂袖而去，只留下龙文玥在一座雷火频闪的五行法坛中央痛哭。
她哭得声声幽怨，撕心裂肺。
她一时站不起来，只得蹒跚学步般挨近法坛边缘，妄想伸手去够男子的背影。
一道道炸雷袭来，她只得倒在当场。
幻境再转，她正与几位老者彼此搀扶着。几人素衣烂衫，身负枷锁，缓慢前行。
一队龙族兵士身裹青袍，在一旁甩动手中的鞭子以催促众人。
“万事安心，我们已与龙族谈好了条件，已经替你求得赦令，你要好生自强。”
“你所受刑罚还不算重，只是一会儿过龙潭之时要格外小心，你心脉既已受损，自是难以承受这极寒之水。”
听闻这一声声安慰，龙文玥脸色苍白，牙关如撞钟般叩击，绝望之情溢出双眼。
她骤行几步，就要向着前方不远处的龙潭奔赴而跃。
纵使她已搏命而行，可身上的刑具却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深嵌入骨，使她不能全速。
“拦住她！”一位双手布满鳞片的女子在高处大喊道。
青袍将那女子的身段包裹，却挡不住她的风姿绰约；袍帽只能遮住她的双耳，却盖不住她柔中带刚的脸庞，更盖不住她长长的乌发。
“是，天龙大人！”几名兵士依令向龙文玥冲了上去。
幻境中，龙文玥的视线前方，已经满是狰狞的龙首与锋利的龙爪。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不是我……”任凭她如何解释，众人还是将她团团围住。
再看龙凤船之中，龙文玥的意识渐渐收拢，似乎是要告别脑中幻境。
她的意识正被一股热能加速驱离，转眼之间，她的心绪已经平稳降落。
而小荣呢，他听从龙文州的意见，一直守在龙文玥旁边，不敢有丝毫打扰。
不一会儿，龙文玥终于开了口：“相信我……”
单单这几个字，虽然古怪，却足够让小荣放下了所有担心。
好你个糊涂师姐，终于醒过来了。
小荣伸手在龙文玥眼前比划着，想试探她何时能彻底清醒，可结果并不乐观：龙文玥还是一副木讷的模样，眼神呆滞，略感无力。
“相信你什么？”小荣在龙文玥耳边加大了音量。
“她是说，让你小子相信她，她爱的就是你。”龙文州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小荣特别爱听这句话：“那是当然了。”
说完这句话，小荣深情地盯住龙文玥的眼睛：“你爱的只能是我，而我也只会爱你一个人。”
“你说什么？”龙文玥似乎是被这句表白给惊醒。
“没什么！”小荣勇气乍散，只剩下慌张。
龙文州用鄙夷的目光扫向小荣，似笑非笑。
小荣有些尴尬：“师姐，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直到听到你说爱什么的，就没事了。”
龙文玥还在努力回想，却再也不能唤起一丝曾经的画面。
“你听到‘爱’这句了？哦，我是想说，我爱跟你学习礼仪啊！说到商代礼仪，你还没讲清楚呢！”小荣借坡下驴。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问过我的：衣服挡住关节，拜礼会不会伤到膝盖……嗯，商代也有九拜之礼，即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雅拜、报拜、肃拜。每一种拜礼，都需要膝盖触地，但除了最重的‘稽首’礼，其余都是稍稍跪一下聊表心意即可——行礼时间很短，伤不到关节。”
小荣心里的紧张感逐渐消散，看来龙文玥是真的没听清楚那一句告白。
转念一想，小荣还是有点不解：“不对啊，难道我只要做出一次草率的告白，就可以将她从神游的状态下唤醒？”
小荣怀疑自己是华佗在世，但只是一瞬，他就不再多想。
“师姐，你能演示一下么？”
“没问题。我现在着重给你演示几种：有拜见君父及祭祀祖先用到的稽首礼，平辈之间用到的顿首礼，比较轻微的雅拜礼，以及军营之中的肃拜礼。”
说完，龙文玥执起巾帼之势，将各种姿态展现当场。
“这也太标准了。看懂了，那其余的呢？”
“其余的，我们只要跟着别人模仿即可，不用较真。我现在把之前的每个动作分解开来，你试着学一下。”
接下来，小荣跟着龙文玥仔细学习，而龙文州也在一旁照猫画虎。
“文州，你若实在记不住，就用揖礼——双手抱拳就可以了。”
“谁说我记不住，连小荣都能学会，那我也能！”
男人的胜负欲总是如此玄妙，龙文玥不再管他。
有了名师指点，小荣眼里清澈，整个人就像海绵吸水一样苦练着动作。
一张一弛之间，他想将所有求而不得的美好都暂时忘却，只专注眼下。
这种上进的态势是他在地球时不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