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差点牵手
几人出了关隘口，又走出几里地，远远望去，早有备好的马车在此等待，还有一众身着华服的贵族携披甲之士站立守候。
见到这种架势，小荣坚信这次大商之旅只是一次度假而已。
傅说带着几人走近，却并未跟这些人多说几句话。
他只是简单行礼，并将小荣等人说成是国之贵宾，就催促人群只在前方行路。
那些接引的众人听令而去，始终与小荣等人保持着距离。
傅说只留下两架马车，而赶车的人依然是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只依据傅说的手势行事。
他上车前交代了一句：“赶车的人跟随我多年，很安全，咱们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众人坐上马车，一路向着殷都行去。
此时头顶的星斗还余下几颗，路上的行人却不多见——想来都是那些贵族提前做了疏导。
一树芳菲也当春，漫随车马拥行尘。
几许颠簸，官道驰骋，而草舍、田庄、津渡、集市——都被两辆车甩在身后。
“师姐，你应该跟良人居于一车，此刻与我相伴，这多有不妥吧？”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良人在车上浏览军件，处理公务，没人与我闲聊，我才不会想要看到你。”
“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与你第一次见面，我当时恰好说了一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没想到今天果真实现了。”
“那你还记得我说的是哪一句么？”
“师姐，清晨的微风还是很和煦的嘛！”
“就知道你不敢说出来。”
两车经行处，有一段路不甚平坦，而两侧的山林之中不时有众鸟嘶鸣，猿猱咨嗟。
“怎么回事？师弟，怎么如此摇晃？”
“确实很颠簸，是因为前一阵子下雨冲毁了前方的路段。”
“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告诉我的，咱们的马车相距不远。”
“行啊，你们还真是一家人了？都有心灵感应了？”
“师姐，你吃醋了？”
“吃你个头啊！你得扶稳了，现在就你灵力差，你要是摔下去，我可不管。”
“没事，如果咱俩一起摔下去，我会在下面给你当肉垫。”
“谁要那么蠢，偏偏摔在你身上？”
龙文玥脸已泛红，小荣心中窃喜。
小荣暗想着：“感谢命运，还能让我有与师姐独处的机会。”
人总想着把永恒缩为一瞬，所以会将视线与期待搅浑；人若能把一瞬当成永恒，才会驱散黑暗并拥抱光明。
“师弟，你问问文州，我良人有没有新的指示？”龙文玥打断了小荣的思绪。
“没有，苍龙就是关心咱们是否舒适，提醒咱们再颠簸也不要用出灵力。”
“哦，那就好。说到颠簸，估计还是木制车轮的问题。我刚才观察到，每个车轮都是用了等比例的长木棍作为辐条，再由辐条发散到轮辋。我看到轮辋、轮毂、辐条，这三者是可以分离的，并不是一体的，所以才会各有偏差，继而颠簸。”
“师姐，你真的是学霸一枚。你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一定可以当上工程师。”
“我说的是个人心得，问题就出在等比例的木棍上：它们确实易于加工及更换，但因为木质不能长久抵御风雨，加之热胀冷缩，很容易受损。这样一来，应对复杂路况自然就缺乏缓冲和减震。”
“你不会是想要打造龙凤船那样的车辆，也用灵力涂抹吧？要不要改进一下？”
“我才不会那样。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轮子左右各加一根尖锐的铜杆，这样既能加强稳定性，打仗的时候也能冲击对方的战车。”
“铜杆？这不还是辅以外力么？轮子本身不改进么？”
“师弟，后世之人自会改进，这片土地不乏智慧超群的人。你记住，当历史的车轮已经相对平滑的时候，我们没有必要干预。”
“师姐的教导如同春风化雨，我明白了。对了，你说车轮会被后世之人改进，他是谁啊？”
“战国时期，五国伐……”
“师姐，我知道了。你不要说出那个字，我怕我在心里复述的时候，会让大哥听见。”
“嗯，就是被五国‘伐’的那个地方，那位田氏英雄带领贵族逃亡时改进了车轮，并加入了金属与缓冲装置。”
“了然。师姐，你说的这个典故我知道，但历史课本上可从来没说过古代金属轮毂的问题，人人都说金属轮毂是现代之后才由西方发明的。”
“书上没说，不代表没有发生，就如同我们亲历的事，会被任何人记录下来么？”
小荣觉得有道理，但他想到了那名田氏英雄的下场：他能发明新的轮毂，并以坚固的战车拯救了很多人的命运，可还是没有被王族重视，最终只能重新驶入小人物的轨道之中。
我、大哥、师姐的结局应该不会这样凄凉吧？
车辆一点点行驶着，而小荣紧抿嘴唇，陷入了沉思。
“对了师弟，等见到武丁，咱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啊？”龙文玥可不允许小荣只顾思考而停止聊天。
“我也不清楚，但我明白，苍龙会安排好一切的。”
“行，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不是我信心大，而是我选择顺从命运。命运就是这样不被我们的意志所左右：想当初，你在龙凤船里说过的那句‘又没有人给我们封官’，可结果呢？”
“是啊，真的难以预料，我起初还以为会居无定所呢！哈哈，我的话你还记得啊？你不会把我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了吧？”
龙文玥笑语如铃，却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事实。
在这段时光之中，她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穿透小荣的耳膜，响彻在小荣的心里。
“会！”小荣斩钉截铁，“我会把你的话刻在心上，把你的样子印在我的脑袋里。”小荣无比激动。
“师弟，你的话有点过头了。我们天天都见面，你还刻意记什么啊？”
“如果命运将我所有的记忆抽离，只能保留一件事，那一定会是与你的相遇。”
“你……你不要这样说……”
龙文玥看到小荣的眼睛放出光芒，她就快被这光芒灼伤。
龙文玥脸部发红，她暗暗想着：“此刻的感觉，很像我儿时记忆中的心动时刻，但那个人的身影跟师弟并无相仿啊？没错，虽然记忆模糊，但他俩确实一点都不像。”
小荣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傅说给的么？此时的他伸出手，就要去抓龙文玥的手。
龙文玥并无防备，而小荣却在即将达成所愿时，将手凭空放了下来。
就当小荣的手落下的瞬间，龙文玥也伸出手，想要抚摸小荣的脑袋，可她看到小荣的手缩了回去，也将顺势将手放下。
“我这是做什么？我又算是她的什么人？算了，我不是归人，终究是个过客。”小荣内心还是缺乏勇气。
龙文玥见小荣终究没有将自己的手牵起，就用双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肩膀，整个身子缩了起来，目光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