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如果有一天
自从得知王后的师旅已经行至殷都外围，龙文玥可算是收回了心神，不再去想胡宗旭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只期盼早点休整，好择日就随傅说出城迎接。
傅说对小荣说：“我已经打发小凤凰休息去了。她的心脉目前有我压制，可以后呢，一旦冲破禁制怎么办，你们想好了么？”
小荣如实回答：“听我师父说，执行完任务就接我们回去，想必他老人家一定还有办法。”
傅说一想也对，就没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拿大商国运问政小荣。
“小荣啊，你对狐族的幻化之术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别装糊涂，它会不会影响我大商的运途。”
“圣相，咱们说好不谈及未来的，这容易使历史的车轮偏转。”
“我知道，我不勉强你。我不想将未来的头绪完全理透，只是想处理好眼下的决策，毕竟他们已经渗透进本朝，若是把控不好，将严重影响现在，这同样是使历史的车轮偏转。”
“那好吧，圣相，我只能透露给你，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商的命运走向都跟自身有关，只要处理好自身的事务，外力则很难侵入。”
“好啊，你这个小滑头，哪个王朝不是先从内部塌陷？你这番话说给我可行，说给夏朝的掌权者依然有效。”
“圣相，刚才你把我师姐支开，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类问题要问，你知道的，我就是凡人一个，千万别考验我了。”
“那你对王后此番归来怎么看？”
“得，圣相你是真的要我参与朝政啊？”
“只说你自己的看法。”
“我是这么看的。大王提早出城三十里迎接，表面上看是夫妻情深，实际是大王做出的一种防范；不仅如此，大王将我们‘软禁’在宫内，也是怕我们与王后形成合力。还有……”
“说下去。”
“圣相改变治国方针，即将发动攻势，这个消息只能由大王告诉王后，而不能由圣相通知王后，不然会触犯天威。”
“很好，还有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无论多么恭谨，出城后都见不到王后。毕竟大王不想让两派权臣同伴左右。”
“这点你倒是没有看准。”
“哦？愿闻指教。”
“王后一定会见到我再回宫，而且她会对我摆出一副十分不友好的态度。”
“这样啊，还是圣相更了解王后。”
“不，我不了解王后，我也不了解任何人，我只是了解政治。”
“了解政治？古往今来，多少圣臣名仕都不敢这么说，但凡这么认为的，都容易绊倒，圣相你这话的意思是？”
“好，小荣，我问你，什么是政治？”
“是尽量促成某种公平公义？”
“不对。”
“是使王朝文通武顺？”
“也不对。”
“是用一群人制定规则，管理另外一群人，形成既对立又融合的局面？”
“还是不对。”
“我实在是不知道，圣相你来矫正我吧！”
“只有两个字：人心。”
“人心就是政治？”
“对。”
“谢圣相。我虽然现在还不能吃透，但必定终其一生去领悟。”
“这可不是我要你参与的，你这个门外汉自己就走进来了，不是么？”
“我……”
“说吧，跟着我辅政，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我怕我会改变，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你是说迷失于权力之中？”
“对，我不敢想象自己沾染权力之后，能否战胜那种动动手指，打个喷嚏就能决定千万人生死的感觉。”
“为什么要战胜和控制？与其控制那种权势附带的能力，不如控制自己的心。”
“是的，你刚刚说过，人心就是政治，我以本心推及外心，这样就事半功倍了。”
“这只是一半，另一半是不要让外心压制本心。”
“可一旦本心也错了，又该如何？”
“还有制度——以本心驱使制度，再由制度制约本心。良好制度下会产生如你一般的千万颗本心，你的本心错了，他们的未必会错。”
“圣相……”
“啊？”
“你真的从没去到过后世么？”
“千真万确。”
“可你的理念与后世并无二异，后世之人也逐步认清了单靠人或人与人的关联来约束人，这是一条绝路，于是他们逐渐用制度来管理和约束人，这样的好处是，承认人人都有问题，通过不断完善制度来修补人的各种问题。”
“为什么老夫要模仿他们？难道不是后世之人模仿老夫？”
“对啊，这点我居然没看透。”
“小荣……小荣……”
“圣相，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啊！”
“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马上离开？”
“圣相，你放心，我一定会辅佐侯雀，改善制度，还有就是，将山谷里那群人的未来救回来。”
“哦？救他们，你不怕这样做会改变历史？你看到的那群人，单单只是与我有关，还只是大商朝的沧海一粟，在他们之外，还有千千万万被遗忘的本心之人，难道你要让他们强行融入我朝生活？”
“圣相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相信我。”
“好，可惜你已经有了师门，不然可以随我去那颗星球，畅游寰宇，岂不快哉？”
“圣相美意，小荣谨记一生。”
“记住，任何时候不能丢弃本心。”
“遵！”
“小凤凰马上就要醒了，你去旁边那间屋子看看她吧，我要动身了。”
“圣相！”
“你别大惊小怪的，我不是要离开蓝星，我动身是要去山顶——马上要下雨了。”
“哦。”
傅说微闭双眼，身体逐渐化为无形。
小荣揉了揉有些泛红的双眼，心想：“圣相跟我说这么多交心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这场战争之后他就要离开？不管了，找机会再问个清楚，先去看看师姐。”
当小荣来到屋外，稍作犹豫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师姐，你都听到了？”
“嗯，圣相没有设置结界，但我只听到他说要带你走。”
“我有师门，我有你，我不会走。”
“你傻啊？你应该走！”
“师姐，我……”
“你是不知道蓝星之外多么有趣，我已经用仪器观测过了，圣相要去的那颗星球，阳光、空气、湿度都比蓝星更充足，特别利于保持容颜。”
“师姐，容颜真的那么重要？我是说，一副容颜与拥有这副容颜的人相比，哪个重要？”
“当然是容颜重要了，容颜可遇不可求，而两条腿的人那就太多了。”
“那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记起我，还是会记起我的容颜？”
“唉，你别问了，这个问题让我太痛苦了。”
“怎么了？有什么痛苦的？”
“我痛苦啊，我怎么没跟胡宗旭要来一些简单的变化能力，将你变成接近他的样子。”
“我……”
“我什么我？就你这副容颜，去了别的星球，太给我丢脸了！”
“我给你丢脸？”
“可不嘛，你这个样子，我只能说你是我的宠物，如果说是师弟，人家怎么看我们师门？他们会说我们师门都是一群怪物？”
“师姐，虽然你说我是怪物，但我不怪你，那已经证明你心里有我，你看重我，不愿意让我平庸。”
“你胡说些什么？谁心里有你了？”
龙文玥被说中心事，唰一下将被子盖住脑袋，全身只露出两只光洁的小脚丫。
小荣明白，现在不是与胡宗旭争风吃醋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师姐，你该起身洗漱了，一会儿等圣相回来，我们就该准备出城了。”
“去城外郊游么？”龙文玥把被子下移，又露出了那张绝世美颜。
“去迎接王后啊！”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一睹妇好的风采了。”
“是王后，咱们可不能一激动把王后的名字叫出来。”
“对对，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