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驳相斥

  龙文州已加入到护送傅说去往妇好营帐的队伍之中。
  他骑着马伴随在傅说的车旁,努力压低着身子。
  “圣相,咱们就这样不紧不慢赶路?”
  “前日,我已收到一封传书,虽然万分紧急,但能将密信穿越远地,径直传达至我设置的接收点,说明各方面还未失控,一者传书者未遇阻挠,二者小凤凰的情形尚可控制。”
  “那我先一步飞去。”
  “不可,我已得到消息,狐王率领一众人马正追赶我们而来,如果你我分散,恐生枝节。”
  “不会吧,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已跟随?我已明告他们,圣相要求于殷都相见。”
  “何时何地倒也无妨。狐王此举虽是彰显诚意,但他们之前也算与你有些过节,还是谨慎为妙。”
  “可我真怕文文一旦冲破禁制,将不顾一切损伤生灵。”
  “她也在努力改变自我,这一势头你莫小觑,况且还有小荣这孩子,他可是小凤凰之天然止痛良药。”
  “但愿如此。圣相,接管行营之后,下一步事宜,我们如何排布?”
  “两条战线,愈加显露也。”
  “哦?”
  “一为王与王后,他们与敌作战;二为我们,与玄猪斗个胜负出来。”
  “那玄猪之妖,我本无惧意,毕竟纵使历经千般变化,他终究还是会被凤凰之力克制,可如今这番景象……”
  “莫担忧,我自有取胜之法。”
  “圣相鼎盛之年胜他不过,如今文文还未苏醒,圣相竟有如此信念?”
  “文州啊,你确是一员战将,但阵前迎敌,不只是蛮勇之比拼,还要靠胆识与谋略。”
  龙文州听了这句话,他猜不透傅说到底是成竹在胸,还是过度自信,他只想表明自己的简单态度:“呵,有圣相居中调度,我只管一味前冲即是。”
  傅说对这种态度倒也感到满意,他刚想再说些鼓励的话,可却突然感到身后似有灵力波动。
  他捋了捋胡须说道:“文州,令队伍放缓脚步,别把老朋友甩下太远。”
  “遵!”
  转看龙文玥那边,小荣又是连续几天不曾合眼,但胃口却越来越好,别管餐食冷热良莠,他都狂炫不止。不仅如此,他还会把一些食物放于火盆上烘烤再分于下人。
  虽然所有人对他崇敬之至,但只要大家看到他那张五官不协调的胖脸,依然还是会没说上几句话就不由得调转目光。
  其余事情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餐食的质量。
  天气渐寒,他既需要悉心陪护师姐,更需要给自己的身体堆积能量,更重要的是,他已感应到龙文州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可不能在大哥面前表露出丝毫懈怠。
  子妥见小荣一副乐天的样子,已将子媚从小荣身边拉走并且带至附近的林子里。
  “姐姐,何事非得来此一叙?”
  “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那吃货,我只耽搁你一晌而已。”
  “那姐姐就快言说。”
  “你……”
  “我打趣而已,我怎会为了荣哥就不顾姐姐相邀?”
  “罢了,你们之事我不管,我只与你言说要事:恩公将至。”
  “啊?何时来此?”
  “怕是就在近日。”
  “因何如此匆忙?”
  “因何?山洪将至,势如狂雷。”
  “你肯拿我们打小甚为惧怕之事言喻,看来事态果真要紧。”
  “嗯,一众敌人听闻恩公欲图联商,已经下令围猎恩公与宗旭,他们也是用尽几层幻化之法才得以隐匿逃脱。”
  “难怪,姐姐于封地之时,誓要追随母后,如今却舍母后之师旅而留守此地,却是为接待意中人也。”
  “我没空与你拌嘴,听着,我们要拼死盯住两条战线之事。一为各回封地调度资材物力,以支援父王、母后;二为力保恩公周全,力促我族联商之举。”
  “第一条我懂,逢此纷争之时,为人臣者,亲者自当鼎力;可第二条,虽说我们姐妹的性命就是恩公给的,此间恩德难以报答,自应竭尽所能,但也该说成‘力促我大商联他族之举’。”
  “也罢,随你怎样言说,你我做足准备即是。”
  子妥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姐姐等等!”
  “你有何虑?”
  “不是方才之事,而是……”
  “事态紧急,妹妹就莫要吞吐难言了!”
  “儿时,姐姐曾将一句狐族传言讲与我听——世间男子若已钟情一人,则历经百世绝无变迁,是也不是?”
  “是有此句,不过不是世间男子,是狐族男子。”
  “哦,想那胡宗旭挚爱姐姐一人,断然不会变心……”
  “你所言究竟何意?”
  “荣……荣……”
  “原来你是为他,想来也对,你是如此钦羡我与宗旭。这有何难,速速放弃那个凡人,恳请恩公为你从我族中挑选良配,岂不美哉?”
  “不瞒你说,我既希望荣哥如那胡宗旭一般永不变心,又希望他速速变心,不再钟情文文。”
  子妥走近,将子媚揽在怀里:“妹妹,感情之事,未必尽如我愿。花木有根,灵狐有洞,不可强移。听姐姐一言,小荣他不够格,你将来一定会找到真正懂你、护你之人。”
  子媚流下眼泪:“姐姐,谢谢你救了文文,你失了保命灵丹,但你安心,我的这颗必然属你。”
  “我救此人之事乃深夜悄然为之,没想到竟还是难逃你一双慧眼。我救活她,等同于断你情缘,毕竟只要她一息尚存,小荣就……”
  “莫再言说,姐姐,我懂。”
  “笨妹妹,拿你没办法。”
  子妥说罢,也流出眼泪。
  再看妇好新营,侯告与止伐争执不下。
  止伐豪情难抑:“将军,侯告将军,让亘假意撕毁大王战书,却借和谈之际,迅速将投靠我许久的甫、衔、缶、蜀等邦拉入战局以敌我,此时,我们何不趁王师力战之际,开辟第二条战线,截击那些无耻复叛之邦?”
  侯告却显得平静:“王师有令,我师只需紧随而策应,不需绕行与强攻。”
  止伐也不相让:“战机已现,我们岂能如同无视?”
  侯告略显不悦:“王师强悍,尚且需要稳扎稳打,如今我们既要忙于习练水陆新兵,又要从旁策应王师,怎能分师作截击之举?”
  止伐争辩:“据探马来报,龙方、芍方、危方、宙方、东夷人深藏祸心,意图趁王师奋战之际出师夹击,若我彼时再接应王师,恐怕战局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侯告听闻,看向妇好:“臣亦得此报,各个邦国已备战书,急欲出师前递于我王,若待那时,确为万难之势,止伐所言不虚。”
  妇好琢磨了一下才道:“他们来得正好,多年来这些鹰犬扰我边境,欺我平民,他们既出,战书一律应允,也免得我们上门讨扰。”
  这时,止伐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叹道:“我师处处受制,随行不得主攻,常作待命之姿,概因决策无法直达大王身旁也。”
  妇好先是看了看侯告,其心意似乎与侯告达成了一致,然后再看向止伐:“将军何出此言?若有良策,尽说于我,我定传与大王。”
  止伐说出意见:“若效仿圣相,亲近侯虎,则我师可出也。”
  妇好一听,露出失望的神色。
  侯告笑言:“止伐,我以为你能出谋辅助王师,没想到你竟打此人主意?”
  止伐提高了分贝:“我一心为师旅之事献计,如侯虎可助我师,拉拢此人有何不可?”
  侯告正要出言,妇好以手势将其拦住,并亲自对止伐解释道:“将军新居此位,对侯虎其人有所不知,莫道是你,连我也无法揣度一二。”
  “哦?愿闻将军言明。”
  “侯虎,有万夫之勇,可生平来历却不为人知。在他年少之时,已伴大王左右,若其亲如兄弟之兵士犯错,只要大王授意,他会亲手处决,毫无迟延;不仅而已,若有深仇大恨之人在其面前,只要大王赦罪,则侯虎亦能与仇人笑谈,终生奉如亲友。”
  “天下竟有如此冷静之人?”
  “正是,若我不得大王心意,特命此人相罚,其亦不留分毫情面。”
  “是臣浅薄出言,臣之罪也。”
  “此人毫无牵绊,忠诚可敬,不过,将军耿直,与此人倒有几分相似,若能成热络之势,亦为我师旅之幸。”
  一旁的侯告听闻,瞬间明白了妇好的用意,这是要让止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算是对止伐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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