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战时博弈
散发男子不知傅说在写什么，可当他看到傅说举起甲骨的时候，心下大惊：“好啊，如此奸诈老贼，还假意防备我，实际是为给本方师旅撤退留出余地。”
傅说举起带着灵力的甲骨，上面明明写着“撤”字，可当小荣隔空接收到傅说传过来的灵力信号，却看到“撤”字旁边还有用龙文写成的“战”字。
散发男子与小荣几乎是同时取下令旗并挥动，只见豕韦兵民凶相毕露，几千老少纷纷从集市里面取出刀械，向着小荣这边杀将过来。
傅说大喜，他手势早已暗暗捏合，随时准备暗中击杀弓弩手，可散发男子还以为小荣他们不敢枉杀平民，并未先行调动弓弩手。
小荣令旗再挥，意为全师执行既定策略。
所有人或以盾牌遮住前方视线，或以面具、面纱遮挡眼睛，还有的将头绳解下绑住眼睛。
他们呈“u”型前进，小荣在战车之中发出“行”、“止”、“挥”、“收”等指令，众兵长就会重复这些指令，各队兵士已将兵刃挥舞得簌簌直响。
小荣在秘密山谷里空闲太多，总是胡乱琢磨，没想到此时的博弈论模型，正好派上用场。
兵士们平日里受益于武丁、妇好的严格训练，虽然全师蒙眼向前，却步履坚定。
豕韦几千兵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先是顺着惯性冲了上来，可眼见商兵连战车带人全都蒙眼前进，且根本没有退后之意，就各自比划了一阵，然后纷纷作鸟兽散。
小荣呼喊：“摘！”
众人摘下遮挡，小荣再次挥动令旗。
后队分离而出，迅速变为“v”字，两翼兵士迅速飞奔，将逃散的豕韦兵民当场捉获些许。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散发男子虽然慌乱，可还是瞬间就收住了神。
他急忙挥动令旗命令射杀，周围山包上的弓弩手腾跃而起，对着人群瞄准待发。
小荣大喊：“变！”
兵士们像变魔术一般，中部有人弓着身子举着盾牌向外游移，外围有人转着圈挪至中部，一下子就变换了阵法。
个别弓弩手已经开始射箭，可众兵士已经将擒获之人摆在师旅四围。
由于变阵及时，虽然有几人被箭击伤，但整体并无大碍。
奇怪的是，小荣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却中了一箭。
他痛苦倒地，口吐涎水，却并未流血。
小荣急忙将其扶起，轻轻说着：“我说过，你不可以死！”
小孩子眼光呆滞，一味苦笑，好不容易才积攒起开口的力气：“王叔……王叔只是催眠我一时，待我……待我父王出来，他才会决定是否杀我。”
小荣很后悔没保护好小孩子，可小孩子先是用小手抓住小荣的袖子，然后松开手，沉沉睡去。
弓弩手们看到自己熟悉的兵民已经成为商兵的“人肉护盾”，纷纷停止了射击。
有人还在犹豫，即将放出箭矢，散发男子急忙改变旗令，全体弓弩兵遵行，瞬间罢手。
士气这东西，一散尚可，再散必溃。
散发男子深知此中道理，急忙令弓弩手撤下山包，回到自己周围集结。
弓弩手们已至，散发男子又大声诉说利害，开始鼓惑兵民，什么誓与豕韦共存亡，什么大王必然得胜。
弓弩手与逃回本阵的豕韦兵民组成新的阵势，于散发男子周围牢牢待命。
散发男子见众人心志已定，又再举旗，令所有人守住山谷入口，断不可放商兵进入腹地，若有人抵近，哪怕是本部兵民，一律斩杀。
一时间，一声声应允响彻天际。
小荣虽然不懂兵法，但也对散发男子刮目相看，此人大才：一开始下令停止射杀，就是给了本部兵士退路，算是遂了众人一时的仁心；以退守之姿重新预备射杀，就是不给敌人活路——如若此时有人再动仁心，则有违军心，必杀之无虞。
傅说也感觉此人指挥得当，不禁轻轻点头，但此时他心下已决，自己离开之前必除此人，否则大商后患无穷。
散发男子还在一味鼓吹，什么兵士以守土为重，什么商兵无度劫持我民……
眼见豕韦兵士重聚战心，此时战况已成不易。
傅说无奈，快步走近散发男子：“说吧，战也不战，和也不和，一味紧守要道，你究竟何意？”
散发男子淡然一笑：“大商圣相岂能猜之不出？”
傅说稍加琢磨：“你不与老夫交战，也断然不会与凡人兵士为战，你……莫非要去结界内参战？”
散发男子见心愿被说中，于是抱拳相告：“是也，圣相观战即可。还有，前度契约可否解除？如若圣相于此危难之际助我，我若成为新王，大商秘密资材我邦分毫不取。”
傅说还想与之周旋：“哦？如此说来，分毫不取之人，自是另有所求？”
散发男子如实相告：“是也。我邦只图一处，即放任我邦若干小民踏入商之领地，我邦小民愿以守规之心求取侍奉。”
傅说心道：“好一个守规之心，这跟狐王当初的请求一模一样。这些邦民一旦进入大商，必然会有一些不法之徒肆虐凡间，长此以往，我大商……”
但他表面还是应允：“好，就遂你之愿。今时你我所约，不为外人所道。”
散发男子大喜过望：“除却你我相知，再无一人知晓！”
他恭敬做出手势，请傅说前面行走，这就准备随傅说入谷。
谷中深处，天幕之内，由于刚才淅淅沥沥下了一点雨，龙文州受此影响，也能微微抬起头来，不过他的尾巴早已碎掉，双脚也是难以站起。
龙文玥与猪妖面对面打坐，龙文玥个别伤口还在流血，即使她不断给周身加热，力促伤口愈合，也只是徒劳无功；而猪妖身上不断滑下沙石，巨脑低垂，时而颤抖，显出凌乱。
二人气势渐渐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