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妇好的决策

  “战况如何？”
  “还在观望。”
  妇好眼目大亮：“既已交锋，想我大商兵士勇悍，定然不负所托。”
  众兵长纷纷附议，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
  “报！”另一名传令官至营。
  妇好见其脸色，便知获胜。
  果然，传令官述说着武丁斩杀各邦主将无数，一时之间敌已胆破。
  妇好大悦：“传我令，今日起，后队以舞蹈、宴席庆贺，前队训练待命；再一日，前队庆贺，后队待命。”
  “遵！”
  是夜，妇好再无忧虑，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又有好消息传至，武丁再度击破敌人增援部队，俘获车马军械无数。
  一时之间，妇好师旅战心大震，兵长们纷纷自告奋勇，想要上阵杀敌。
  妇好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将众人的战心平复下来。
  两日后，喜讯又至：敌人的联盟尽皆瓦解，敌首正率残部四散逃窜。
  妇好综合各方面消息，得出一个结论：再等上两三日，届时王令必至。
  将士们的战意又被强行压抑下去。
  妇好见此情形，内心冒出了一个疑问：“我夫，大王，你得此良机，却又重重经营，终会给我部师旅人人立功之机遇么？”
  果然，三日之后，一队威风凛凛的护卫兵士至营，却给妇好带来了一道怪异的命令：“王后之师，须分两处，其一擎起王旗，扫平外围，随王师合兵攻取敌邦都城；其二立即挥师西陲，为大商平乱。”
  连妇好也不明所以：既已得胜，为何要分兵？此时上策，理应携胜利之余威，集合全力攻打敌人。
  妇好不解：“将军，可还有大王口谕？”
  “禀王后，有。大王严令：不足万人之邦皆已赦免，只许攻取数万人之邦。”
  妇好又言：“遵王命，还有么？”
  “征西之战，只可造势，不可强攻；待王师同至，方可进取。”
  妇好全然明悟：“遵！”
  护卫们一走，众兵长们交口接耳，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就着某一点来分析：什么分兵是想制衡王后兵权；什么从王后旗帜换为大王旗帜，是不想让王后得到更多功劳；什么此刻突然西征，是为给王后证明自己忠心的机会；什么西征都要被监视，可见王心多疑……
  妇好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但她极力按捺着不悦的情绪。
  她明白，众人的分析都对，可她是执行者，眼下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给众人立起同一目标，二是自己带头遵行王命。
  大营不远处，强烈的阳光照射到笔直的树木，树木虽然难以承受，但树下的花草却被庇护，得以茁壮成长；
  树木只有骄傲、自豪，甚至不顾一切地承受灼伤，才能让花草始终相信阳光的力量，并且相信整个成长过程充满生机。
  “止！”
  随着一声呼号，众人的目光皆被妇好吸引。
  妇好动情说道：“大王是天底下最顾及奴民之大王，经此一战，中原战火已为平息，可西陲边民依然在承受痛苦，如此胜势，王心尚且不忍，我们这些为邦出征之人，岂可怀有懈怠之心？”
  众人深觉有理，更加听得仔细。
  “方才，你们出言皆有道理，可天下至理只有一条：王心顺，民心顺，山河顺。如今，王心若顺，我们须遵行其令；民心若顺，我们须还民以乐土；山河顺，我们须时时持握刀戈。”
  已经有人频频点头。
  “此战，我大商威名彰显，大王亲临战场，步卒以一当十，步车协同之术名震天下……得此大势，我既喜也忧：喜之情，乃王师之功绩；忧之情，亦为王师之功绩。”
  众人大惑不解。
  “北部胜利，全然仰赖王师之力；西部战事，焉能再如此乎？于此乱局初定之际，大王将新功全然托付于我师，并命我等立时奋起，我等若将心力用于猜忌，岂不有负于大王，有愧于邦民？况且，征西以我师为主力，我师战力岂逊于王师乎？”
  众人已被妇好大义所感，皆不愿意承认本部战力不如王师。
  “拿我剑来！”
  “遵！”
  出剑之声骤起，妇好立誓：“今日起，我部若不能亲取征西功绩，从我起，不娶不嫁儿女，不问不探父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妇好又命人抬来几个大箱子。
  “这些是质地上佳之铜贝，我即刻就送与每名兵士之乡里，若有乡民问起，我会代你们言说，此利皆是战场获胜所得。后顾之忧虑我已替你们分担，至于胜仗几何，余生功绩几何，就看你们能否自行争取！”
  众人已经开始喧哗起来，有一名兵士于人群之中望了望妇好，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之后，高声呼喊道：“将军不仅是用铜贝，更是用心买下我等之命，我等岂不卖命？”
  “我愿卖命！”
  “我也愿意！”
  “誓为大商卖命！”
  “誓为将军卖命！”
  妇好见事情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于是高呼道：“若有返乡者，除此铜贝，我再送绣锻与口粮，今夜可自行离去；若有立志征西者，今夜营外聚集，我将身着巫师衣裳，亲自为敢战之士祝祷！”
  众人欢呼。
  少时，在屏退了众人之后，空空的营帐之内，妇好一双手脚凉意上涌，其人已如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