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晚上八点多。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是的,她才醒来。
她在枕头边摸索了几下,手机一亮,她的脸也亮了。
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多出的人,只是疼痛减轻了些,她拨通了青姐的电话,“喂?青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嗯。”
她沙哑的嗓音依旧温柔,青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很快挂了电话,然后……
她的心怦的一下子,随即翘密的长睫掀起,朝着窗口看去。
那个在昏暗里的高大身影,如黑暗中的阎罗,马上就要锁住她的喉。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艰难的打量着那个身影。
空气渐渐地好像有些稀薄了,不知道是被什么抽走。
她提醒自己必须要冷静,可是人已经在发抖。
他怎么会突然在这里?
他怎么打开的家门?
他……
“好久不见。”
他淡淡的一声。
戚酒嘴巴动了动,但是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来。
可是她知道,的确是好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那次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身影,应该真的是他。
只是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是错觉。
因为之前已经出现过不止十次这样的错觉。
他的气场太强大,让本来还算温暖的房间渐渐地变的压迫感十足。
“看来你现在睡眠不错。”
他又说了句。
比起他的夜不能寐,他真是羡慕了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戚酒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
“大概七点前。”
傅沉夜双手插兜,慵懒自在的靠在窗口回她。
七点前?
他不会一直站在那里吧?
戚酒心跳如雷着,早已经不敢看他。
她试图下床,虽然身体有些不自如,但是,她后来还是站了起来,不自然的握着自己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出去说。”
她走在了前面,走的很慢。
傅沉夜在她出了门才跟出去,可是她才到楼梯口。
他就那么默默地跟在后面,反正接下来,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偌大的房子里突然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地步。
她穿着拖鞋,走下去后悄悄看了眼外面。
那辆车还停在那里,她稍稍安心,然后才侧身,看着跟下来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要喝茶吗?”
“我失眠。”
“……”
意思是说不喝了?
她低着头,已经履行过待客之道,但是人家自己拒绝了,她便走到沙发里去坐下,把那个小毛绒玩具拿起来放到边上。
傅沉夜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就站在她斜对面看着她。
过了会儿他还没坐下,戚酒被盯的难受,这才低声:“请坐。”
傅沉夜沉默着坐了过去,就在旁边的单个沙发里。
只是他的眼睛,还在她的脸上。
戚酒不自在的抬了抬眼:“你来,有什么事?”
“不是该你有事吗?”
傅沉夜反问。
戚酒又垂下眸,看到他交叠起那双大长腿的时候,她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然后不自在的抓住自己的手,然后……
她摸到了手上的素戒,立即把戴着素戒的手放在上面。
“谢谢你跟我离婚。”
戚酒很快,平静的道谢。
傅沉夜听后嘲笑了声,无意间看到她手上的戒指的时候视线才又阴沉起来。
戚酒其实已经猜测到他来的原因,可是,她如何也不能自己先开口的。
他不开口大概就是不笃定,他不笃定她就有机会。
戚酒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手,然后跟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无话可说。
房间里寂静的让人害怕,仿佛有什么血腥的场面将在下一刻就爆发出来。
可是终究,他们只是那样坐着。
戚酒的心里默默地算计着青姐跟莫文强回来的时间,她清楚的知道他们在的几个地方距离到家的时间,只希望他们俩那么敏锐的人能在看到外面那辆车的时候能够,躲起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傅沉夜朝着外面看了眼,随即提醒:“下雪了。”
戚酒迅速心里像是被开水烫过,却还是条件反射的转眼朝着窗外看去。
她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但是她想,是真的下雪了。
可是……
这场雪来的太晚了,晚到像个笑话。
她又垂下眸,轻声:“奶奶还好吗?”
“你如果担心,何不自己去看?”
“……”
自己去看?
她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了。
再也不会。
“你呢?还好吗?”
傅沉夜望着她,又问了句。
已经晚上九点多,那两个人没回来,她心里安稳了些,也能从容的说话:“嗯,挺好的,你呢?”
她抬了下头,但是还没看清他就已经又低下。
傅沉夜笑不达低,也只是勉强发出那声:“也还不错。”
戚酒没再说什么,原本就只是客套的问候而已。
他们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就像是,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转眼看着别处悄然哽咽,让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从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了解这一年多的种种,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场交谈。
她希望他快点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她感觉到自己的腰椎又开始发出那种灼热的,要裂开的疼痛感,她握紧了自己的手,忍耐。
她一向最擅长隐忍的,她想她可以做的很好。
到他离开时他们也不会再争执。
她一定可以很平静的跟他将事情解决好。
或者,他就只是来看看呢?
她把自己的手捏的发红,一再的克制。
又是长达几分钟的 沉默,傅沉夜望着她一直捏着手的举动,又看了眼她,随即朝着窗外看出去。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是也算是一块看雪了。
看完雪,就该谈正事了吧?
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你……”
“你……”
两个人突然都异口同声。
戚酒抬起眼,看着他,在想了半天要他先说还是自己先说后,她心一横,低下头匆忙讲出那声:“我再婚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她知道自己在撒谎。
可是这个谎言一旦撒下了,就得让它跟真的一样。
她抬起手:“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