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私合营
54年一月一日，天下起了小雪，但是整个轧钢厂却充满了热情，除了一些必须维持运转的设备还要留人之外，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工厂西门口的广场上，孤零零的几棵树上挂着灯笼，道路两边插着彩旗，旁边还有人准备了舞狮队，显得异常热闹。
九点，随着三辆小车进厂，广场上开始燃放鞭炮，第一辆车下来的就是新来的杨厂长，现在他在全厂职工中的形象特别差，第一他摘桃子，第二就是他取消了中灶，并且实施了行政人员定量，第三就是他有了一辆专用吉普车。
取消中灶不是他的决定，他敢说吗，因为国家早就取消了中灶，厂里不变也仅仅是因为习惯和激励工人，更何况，说了不就是说明他对厂里的管理不到位吗。厂里原来一共两辆小车，一辆吉普车，一辆轿车。原来是厂里的经理，书记，副厂长，副处长，科长，谁有用到秘书科申请，然后就可以到小车班叫车走人了，没有人有专车。但是杨厂长上任带着小车司机和车来的，这车就成了他的专车，虽然对别人用车没有影响，但是总归是不好。
第二辆车就已经神隐了很久的娄老板，第三辆车，就是分管红星厂的领导和石钢的领导，也就是红星厂的老书记，林书记。杨厂长的脸在看到林书记的时候，直接黑了，上一次送走顾经理的经历还犹在眼前呢。还是老一套，分管领导刘副部长讲话，娄老板讲话，老林书记讲话，杨厂长最后总结。现场还有记者同志全程记录，还拍了几张照片。
刘副部长讲完了话，掌声热烈，毕竟是分管领导要给面子，娄老板讲完了话，掌声雷动，毕竟要不是娄老板大方，红星厂到不了现在的规模，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老林书记只是简单的鼓励了几句，结果掌声差点把楼震塌了，而且持续了好长的时间，等杨厂长发完言，并宣布挂牌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是最需要掌声的，但是不能说稀稀拉拉吧，简直是鸦雀无声。因为有几个人拍了两下，看别人都没动，也把手放下了，只剩下台上四个人的掌声显得特别刺耳。不打不说，现在的工人胆子是真大，直接打厂长的脸啊。
到门口挂牌的时候，应该是两个工人代表，娄老板，外加杨厂长一起挂牌，但是四个学生代表在往上递锤子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作为最优秀的学生代表之一的赵鑫，把锤子递给了林书记。下面顿时掌声雷动，杨厂长也实在是不好到林书记手里去抢，只能黑着脸看着林书记笑呵呵的和其他人一起挂牌。一共是两块牌子，第一块是石钢总厂第三轧钢厂的牌子，第二块则是国营红星轧钢厂。下面的记者咔咔的照了几张照片。
两个厂里的工人把烧红的钢锭，运送到蒸汽锤下，并且由杨厂长启动了蒸汽锤，拉开了长达四十年的国营红星轧钢厂生产的序幕。
很快所有工人各自归位，由于三班倒的工人，现在都到岗了，所以，有些工位人满为患，生产部主任，赶紧把这些人全都赶回家去，容易出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周利民炒的菜，因为何雨柱没来上班，梁拉娣身体不舒服，秦淮茹说她可能怀孕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别管他什么重要场合了，陪老婆去医院要紧，何雨柱直接请假了。当然哪怕是何雨柱在厂里，这活也是周利民的，何雨柱手艺还是差点意思。
讲话的时候，看了看分管领导的脸周利民确定了，这就是何雨柱的大靠山，大领导之后，决定截胡何雨柱的机缘，铆足了劲，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正宗川菜。领导吃的相当过瘾，但是林书记全程黑脸，吃到一半，领导专程把周利民叫到包间里。
刘副部长看着他，“小师傅年纪不大，水平很高嘛，口味非常地道，想必必然师出名门，不知道小师傅师承何处啊？”
“大领导，我水平太差，加上过去太混，我师傅把我逐出师门了，不敢说出师承。”实际内心想的是，基本功是系统教的，菜式是跟着互联网学的，我敢说吗。
“大领导，这称呼稀奇，你为什么叫我大领导，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领导也好奇啊，我是谁不是在大会上介绍过了吗，怎么会不认识呢，难道说，离得太远了没看见？也是上万人呢，生产工人靠前，这些后勤工人自然就得靠后了。
“我当年拜师的时候，师傅说了，只管做饭，别管来客是谁，你是我们厂长的领导，自然就是大领导了。”除了林书记脸色不太好看之外，所有人都笑了，这一笑林书记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意思，替我敬这位周师傅一杯酒。”这句话一出，林书记的脸都直接拉下来了。
周利民结果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告辞了。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大了，首先今天这一桌真正的客人是谁，是娄老板，是人家把自己的买卖给公私合营了，这顿饭请的是他，一个地道的京城人，你请他吃川菜是几个意思。再者，你不知道领导是谁，叫领导就行，加个大显得你例外是不是，更何况，还记得前文，勤杂员叫赵芹科长，被赵芹瞪回去的事儿吗，称呼领导，不能只称呼职务，周利民称呼杨厂长为厂长，是基层工人不懂事，但是杨厂长不出面阻止，纠正，还笑，就是大大的人不对了。
刘先生明确指示过，全国只有三个人可以只称呼职务，其他人都不行，这是对这三个人的尊重。工人可以不懂，你一个大厂长也不懂吗。俗话说楚王好细腰，宫中皆饿死，刘先生本来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一番话，结果流传了出来，成了一种潜规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最后，替我敬一杯酒，拜托虽然人人平等只是一句口号，人永远不可能平等，但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表达出你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好吗，你是干部，要注意这方面的细节。哪怕是伟人都不会让别人替他敬酒，你比伟人还厉害不成，私下里你怎么干都行，但是这是公开场合。
整顿饭，林书记，吃的是相当胃疼，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最后是跑到外面大灶食堂要了一点垫了垫。下午，由于领导对杨厂长对工厂的掌控力度很不满意，所以把人叫走训话去了。而林书记则又回到他原来的办公室，把全厂的中高层叫了过来。杨厂长知道自己的代书记是临时的，上面肯定会再派人下来，所以就用的顾经理的办公室，这个屋没用。
“各位，现在厂里的情况我也看了，这个杨厂长实在是不像话，但是还是那句话，红星厂是寄托着国家美好祝愿的厂子，你们不能让这颗红星掉了色。我拜托各位了。”说完林书记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书记，使不得。”
“你放心，只要我们还在厂里，我们就一定让他垮不了。”
“小赵，小吴，你们还年轻，又都是大学生，厂里的未来可就交给你们这一代人了。”
“你放心吧林书记。”
下午几个工作不忙的领导陪着林书记又逛了一圈红星厂，还顺便和几个老工人聊了几句。
与此同时，杨厂长的办公室里，“小杨啊，你能力足够，但是资历不够，我硬把你推到这个位子上来，确实是操之过急了，但是你对这个厂子的操控力度也太差了吧。”
“老领导，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顾和老林都是老同志了，这个厂子是他们压住，并发展到这一步的，里面很多人也都是他们提拔上来的，对于你抢功的行为肯定不满意，但是，你要拉拢好工人啊。老林和老顾的人品，我很放心，他们选的人，只要你真心发展厂子，他们也绝对不会扯你后腿，今天我带老林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和他的这些老部下聊聊，以后怎么配合你的工作，你也不要敌视他们。”
“还有，今天中午，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谁，谁安排的午饭，还有那个炊事员叫你厂长，你还笑，笑什么笑，懂不懂规矩，京城不比外地，这里你要更注意细节。知道最后我让人替我敬酒是为了什么吗？那是为了救你，我犯了错，大家都不会说，这样这顿饭里说的话就到此为止，不会外传了，要不你笑着应了厂长这个称呼的事儿，明天就能传开你信不信。”
“我知道了，老领导，过会儿我亲自去送林书记。”
“知道就行，还有，我听说你自己就有一辆小车，还直接占了一个司机。你到底懂不懂怎么约束自己。今年你配合演个戏，提升一下你的威望，部里决定在石钢试行八级工制度，到时候，你到部里申请一下，这样对于大部分工人的工资都有一个提升，他们应该会感激你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周利民的手艺是真不错，不算正宗，有一定改进，非常和我的口味。”
“我明白了，老领导，我一定让你满意。”咱也不知道他明白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