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红鬃烈马
“不像,看起来像是十一二岁的。”主要是身高在那摆着呢,比赵鑫也矮不了多少,赵鑫在不和何雨水这个变态比的情况下,在同龄人中,那也是佼佼者的存在。这个小姑娘能有这个身高,放到十一二岁的孩子里面也是出类拔萃的。
“所以说她奶奶对她相当不错,实际上,他们全家只有她奶奶一个人一天三顿稀得,基本上就是饿不死就行的状态。”
赵鑫也没问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大院贾东旭似的买议价粮或者找人换一下粮票。原因就是没钱,孔素英她爸是翻砂工,工资是比较低的,工作量又比较大,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已经实属不易了,这纯粹就是她奶奶会算计。
“她奶奶已经和她妈所在的村子商量好了,过完年回农村顶她的名挣工分,去分个人头粮,能省一分是一分。”
“他们村挺通情达理的啊,居然能让外人进来挣工分。”赵鑫挺感慨的,毕竟多一个人,大家分到的粮食就会少一些,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过来分人头粮的。
农村分粮有一套特有的制度,就是按照人工分,地好一点,多一点,产粮多的地方,能做到人六工四,产粮少的地方一般也都是人八工二。什么意思呢,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粮食里面,要拿出六成到八成出来,按人头平分,剩下的按照工分分。你只要是村里的户籍,并且有工分,那就可以分到人头粮,这是大家活命当然保证,也是公平的底线,一个人一年多少斤粮食。剩下的粮食按照全年全村的工分情况,平分算出一分多少粮,然后按照各家的工分分下去,这是效率的保证,防止有人磨洋工。
在这种制度下,农村会自己定规矩,你一年的工分达不到多少,是不会给你分人头粮的,孕产妇,小孩和孤寡老人除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有人会去挑战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哪怕是这个规矩他并不合法。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情况下,仍然有人会谋算着不干活,那就是买工分。假设能分到人头粮的工分是一千个,那他就找人换一千个,把自己的人头粮分到手,然后从自己的人头粮里拿出相应的工分粮给他,或者再加一点,自己还能剩下不少,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饿死吧,但是已经出嫁的,进城的,是享受不到这种福利的。这种情况只有到粮食增产增收,人头粮不如工分粮多的时候,才能解决。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农村并不欢迎外人来自己家分人头粮,很多情况下,像孔素英奶奶这种情况,最多就是干了活把工分算到她妈的头上,多分工分粮,但是工分粮毕竟是小头。哪怕是她和弟弟全是这个村的人也不行,所以在听到她奶奶下去干活居然可以分人头粮的时候,赵鑫还是很吃惊的。
“那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不是她奶奶要回农村了嘛,她也九岁了,就算计着教会她做饭……”
听到这里,赵鑫立刻打断了她,“师母,她九岁了,还不会做饭?”一个挺吃惊的消息,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很多六七岁就开始围着灶台转的,虽然赵鑫和韩师母都对这种情况不满意,但是这就是现状,不随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是啊,她奶奶一直算计着让她好好学习,以后也能出人头地,根本没教过她,要不是这一次她奶奶也算计着要走,估计还不教她。这一次教她做饭,第一顿就把稀饭煮糊了,真是不明白她是怎么干的,稀饭都能煮糊。那一次她奶奶训了她一顿,她就对她爹使得这一套,结果让他爹埋怨了她奶奶一顿,后面还有,一顿饭放了全家吃一个星期的油,今天这顿饭八成是又把稀饭做成干饭了,她出来折腾这么一圈,最后让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去找她奶奶的事。”
“这不就是,避重就轻,移花接木,颠倒事实吗?”
“差不多,你看着吧,等她奶奶走了,她们家的日子就得败,别人骂她奶奶一顿,对她有什么好处吗,真是个傻子。”
可不一定哦,人家小说里的小白花,可是能挤掉原配,成功上位的呢,说不定,这位以后就是一朵大成功的小白花呢。当然这事赵鑫没说。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们俩居然还有一份孽缘。
吉祥戏院并不算远,现在这还是一个电影院和戏院共存的舞台,有人来就唱戏,没人就放电影。过去先是找人要了票,韩工的面子挺大,拿到的居然是前排雅座,当然价格也不便宜。由于吉祥戏院的舞台就比地面高了一点点,所以二楼包厢的吊票视角是非常难受的,这种舞台本来也就是越靠前越好,所以就在一楼前排加了几张桌子,成了全场最贵的雅座,有多贵呢,含晚餐十块钱。剩下的就是几毛钱,几块的都不多。
要是赵芹带她过来,肯定就买雅座后面的票,因为便宜,性价比高,因为她要顾及一些东西,不能让人批评她耽于享乐,但是韩师母,基本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就凭她两个儿子,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波及不到她。人死了,有的时候,比活人更有价值。所以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做雅座。
等落座之后,服务员还送过来一壶茶,几碟点心,以及戏单子,当然这个戏单子不是让你点戏的,只是让你看看,我们这出戏,有多少,演员分别是谁。全本的红鬃烈马,一个人是撑不下来的,实在是太长了,要演八个多小时,从一点,不停的演到晚上九点,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演两天,但是这一次,也是为了迎合政策,直接上演全本,挺稀罕的。和这个类似的还有另一部大戏叫伍子胥,但是和这部戏原生就这么长有所不同,伍子胥是的近八个小时是凑出来的,从原本的战樊城,长亭会,文昭关,浣纱女,鱼肠剑,刺王僚,打五将这个基础版本,吸纳了,哭秦庭,吴越争霸,临潼会等等,凑出来七个多小时。
娘俩到的时候,时间还早,舞台上演的还是一小出武生戏,打的热闹,基本不用唱,反正下面乱糟糟的,你唱他们也听不到,不如上动作戏,让大家看看手底下的真功夫。趁着这功夫,赵鑫看了看戏单子,发现演员居然一个都不认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了解的京剧演员挺多的,一个都不认识,就说明,今天唱戏的人,没什么名气。
“师母,今天剧院挺小气啊,吉祥这么大的园子,一个大角都没有。”
“行了,知足吧你,吉祥没有自己的班子,都是找别的戏班借的人,现在演不演,演多少,都是一样的钱,那些大角谁愿意演这么累的戏,有这工夫,还不如跟团去走个慰问呢,既能刷剧团领导的好感,还能刷各级领导,工人或者士兵的脸熟,而且还轻快。”韩师母说的实际上是,年底了,很多部门都有文艺汇演,会找专门的艺术团体,借人演出,很多人都去干这个去了,但是这种行为不怎么合规,所以大家习惯性的把这种活动称作慰问。
从花园赠金,彩楼配,三击掌,闹窑降马,投军别窑,探寒窑,误卯三打,到鸿雁传书,赶三关,武家坡,算粮,银空山,大登殿,总共十三折,讲的就是王宝钏投资薛平贵,苦守寒窑十八年,代战公主借着薛平贵回长安,发兵反长安,最终薛平贵称帝,王宝钏依靠外戚支持成为皇后,投资成功的故事。这出戏也就现在演演,里面的封建迷信色彩太重了,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禁演,就算是现在,也只有没有自己戏班的吉祥戏院,敢真正出演全本。
赵鑫看的非常过瘾,晚上九点半,两个人刚出剧院,韩工的警卫员就开着车直接在门口等着了,门口的车还挺多,有不少轿车,也有马车,轿车基本上都是曾经的大老板的家眷,马车以大清遗老遗少为主。像韩工这种吉普车还是挺稀罕的,通过性好,但是舒适程度差,大老板们是看不上的。
今天晚上,这么晚,赵鑫自然不会回去住了,反正也通知过赵芹了,明天一早回去也一样。“小丫头,看完这出戏,你有什么感觉。”
曾经死去的做阅读理解的记忆又涌上来了,“我感觉都是政治投资和政治博弈吧。”
这个回答让韩师母吃了一惊,在她看来,以赵鑫的小脑袋,不可能想到这个层次啊,难道她没有看到赶三关的爱情吗?“你怎么想到这个角度的,你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没有啊,这里面不都是政治吗,从两个人的投资,博弈,利用,妥协,玩的都是势力和人心啊!”听到这话韩师母也不想多说了,这小丫头已经无药可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韩师母和韩工聊起了赵鑫的看法,结果韩工却说,“你啊,这个小丫头是搞研究的,看东西都是站在绝对理性的角度上的,只要她能理性的分析分析,这些东西,都能分析出来。她要是能感性的从里面看出爱情来,那才是长大了呢?”弄得韩师母挺无语的,她想通过这出戏纠正一下赵鑫对婚姻的看法,没想到反而成拙了,别的小姑娘不都是为里面久别重逢的爱情感动地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全变成政治博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