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刚出门就遇到这种事情
季沧澜站起身来，玉手握住柳惊鸿的手，“惊鸿，你从未了解过神堂湾，我们出去走走？”
她动作犹如海上波浪看似很慢，却快得让柳惊鸿还惊讶自己有婚约在身，反应不过来。
柳惊鸿下意识挣脱手却挣脱不开，就像是被柔和温暖的水抱住手，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忽然就被拉院子。
京落生没有阻拦，等到柳惊鸿离开后，他才长叹一气，双手止不住在颤抖。
他以右手强压住左手，深呼吸几下，这才让双手不再颤抖，缓缓平复内心复杂情绪。
妻子的大哥一反常态将贯日枪和开物天弓给了儿子。
妻子的小妹也一反常态赠予儿子一根本命青天羽。
至亲们如此反常举动，完全推翻他之前的猜想。
之前，他猜想妻子是为了锻炼儿子心境，才将儿子送回这个世界。
之前，他猜想儿子犯下什么滔天大错，那个世界已经无法容忍的程度，才将儿子送回这个世界。
那么作为父亲，将儿子的心性扶正，才是为父之最根本。
此刻，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妻子在另一个世界的安危受到极大威胁。
那么，他如何帮助妻子度过难关，是作为丈夫，作为道侣，最应该做的事情 。
只可惜他使用浑身解数，在季沧澜协助下，也仅仅察觉到儿子的记忆有被篡改的痕迹。
且还是细微到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好像就是为了引他入局。
当年，儿子通过张慈和周瑾的天契指引，穿越回到这个世界时，天门洞阳光普照天梯，天门洞山巅上天堰飞瀑，天门山仙气尽失，全都在说明背后一切是妻子做推手。
天上地下除了妻子，没有谁能穿透时间与空间屏障。
只是，他现在依然无法猜测妻子的真实用意，妻子不惜损耗天地初开的古老之力，将儿子从另一个世界送回。
妻子还在儿子身上使用时光的力量，让儿子身体退行返祖，变回他亿亿万年前刚摆脱一身厚重淤泥时的幼鲲模样。
尽管儿子体内经脉坍缩，还剩任督二脉，也是留有一线，至少可以修炼，但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
儿子强行使用前世力量，皮肤就会松垮起疙瘩，丑陋不堪，令其身心受损。
妻子所做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阻止儿子穿越回到另一个世界？
既然他无法确定妻子真实用意，就只能引导儿子冒险再探天门洞了吗？
那他当下又能做点什么？
他该不该告诉儿子真相？
如果告诉儿子真相，会不会破坏妻子的布局，以及真实用意？
他如何在最糟糕的情况下，阻止儿子进入天门洞后，真的冒险穿越去另一个世界？
……
无数的情绪带着无数的杂念汹涌上头，令京落生脸上泛起愁容。
他心中数三声，聚目凝神，强忍心中烦躁，将那股力量引导入灵台。
紧接着，他拿出笔墨纸砚，在纸上奋笔疾书。
他企图写出自己这些意识中的每一个想法，企图结合这些想法能够联动本体那浩瀚庞杂的记忆。
他企图找寻更多可能性，让自己有选择，让自己明白自己还有其他选择，而不是急于否定内心其他情绪和想法。
可……他只是一道元神，本尊在哪里蛰伏，至今未能找到一点线索。
尚未与儿子重逢之前，他一直就当本尊已死，隐居在神堂湾，畅游在五湖四海，好不逍遥自在。
………………
柳惊鸿一路无言，不知如何开口，原来父亲是想要帮季沧澜解除婚约，而不是自己。
可是，自己怎么就跟季沧澜有了婚约？
“儿时，师尊的一句玩笑话，我父母当真了。”季沧澜已悄然松开柳惊鸿的手。
季沧澜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让柳惊鸿心中有种感觉，应该不是第一次。
“我越来越好奇自己十六年来，都经历了什么，如何生活下来的……”他内心不由赞叹季沧澜慧外秀中，且还善解人意，明白他放不下脸皮去问为何自己与季沧澜有婚约。
“那你怎么想？”柳惊鸿用余光一直观察季沧澜，没能感受到任何情绪异样。
“我都可以。”季沧澜灿烂一笑，那双眼眸宛如大海般深邃，反射着阳光，晶莹纯粹。
尽管柳惊鸿余光看着季沧澜的神情，依旧引起他内心有些许悸动，“你父母强迫你？那我父亲做得对。”
他察觉此刻潜意识深处的那个自己，又开始影响他当下情绪与思维。
害得他不得不佯装镇定，好奇看着四周热闹街市。
第一次见几乎全都是水族的世界，样貌各异，柳惊鸿丑陋样貌反倒没甚奇怪，而季沧澜则犹如鹤立鸡群。
“世上，没人能强迫我。”季沧澜无视他人指指点点，示意远处一处黑点，“那里是镇压海族重犯的牢狱，神堂湾是为镇守虚狱而建立，甚至有不少来自上界。”
“就像天鹅仙镇守天子山？”柳惊鸿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明白自己另一个意识曾走过无数次，“不对，不对，不对，难道那天鹅仙临凡，实则也是镇守神堂湾？”
“嗯，没错。”季沧澜脸上笑容不减，指向远处最高山脉，“大龙潭胜境便在那处，日后，你得常去。”
这时，不远处街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声。
季沧澜眉头微皱，“惊鸿，待会儿你先别自报身份，就当是我近身妖众。”
她好似已经知道来者是什么人，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与厌烦。
“好。”柳惊鸿心中短叹一气，按照凡间的话本情节，这种情况下，百分百是麻烦来了。
希望不是所谓情敌，他没闲工夫去处理，满脑子都是想要回到另一个世界。
没多时。
“沧澜仙子，本仙正要登门拜谒。”京恒五官俊逸的脸上堆满真诚笑容，对季沧澜行一道礼，“缘分，着实妙不可言。”
京恒一袭深蓝仙缕道衣，流光溢彩，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而出，令越来越多人驻足围观。
京恒身后近百海族将士对季沧澜纷纷朝上礼拜，“见过公主殿下。”
“看来，京恒圣子便是下一任镇魔司。”季沧澜面带微笑，双手横在腹前，身上毫无瑞霭祥光笼罩，气势却盖压京恒一众。
惹得他人不敢久视，纷纷微微低头，唯独看见季沧澜下半身，更甚者只看地面，连脚上仙履也不敢多看几眼。
“未来，你我或将共事千年，还望沧澜仙子多多指教。”京恒似乎也不敢一直与季沧澜对视太久，身后右手紧握成拳又快速松开，如此反复四次。
“应该的。”季沧澜脸上微笑不减，姿势微丝不动。
可，众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京恒见状略显失落，脸上笑容略微僵硬，“不知沧澜仙子可有空闲，一同到我洞天福地饮茶论道？近日，本仙心有所悟，兴许对你我仙道精进均有裨益。”
“今日，本宫有他事要办，待得空闲下来，本宫自会登门拜谒，交流镇魔事宜。”季沧澜脸上微笑依然不减。
明明给人以海纳百川之厚德温娴，却让在场所有人有种错觉，他们面前是一座万年冰山，拒人千里之外。
“是本仙唐突了。”京恒环视周遭，发现方圆十里，大街小巷已被围观好事者站得水泄不通。
“他似乎更兴奋，笑容也不僵硬了……”柳惊鸿敏锐察觉京恒细微的表情变化，内心却涌出一丝不妙感觉。
话本中烂俗的场景终究还是出现了？
按照常规发展，这半路杀出来的京恒会不断进攻冒犯他？
惹得他跟京恒发生冲突，然后他会恼羞成怒，强势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跟季沧澜有婚约，怒斥京恒赶紧滚蛋？
京恒似乎对他的存在了如指掌，而且当初看见他时，那短暂的僵硬与诧异神情，似乎另有隐情。
柳惊鸿一边思索，一边看着京恒额头上那对龙角。
季沧澜环视周遭，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若无他事，本宫便先行离开了。”
她行一道礼，便示意柳惊鸿，起步离开。
京恒脸上笑容更甚，真诚得让人看着发憷，“且慢，且慢。”
他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横在腹前，后背的食指和中指自然并拢成剑指，来回摆动五下，“根据以往经验，我们下次碰面怕是还有些许时日，本仙就把登门拜礼先给沧澜仙子。”
话落，一长相艳丽不俗的女子，双手捧着一个雕龙刻凤的礼盒上前，“那蛤蟆精，还不来给你主公接礼？”
对方明明语气平和，神情淡然，礼节得当，依然让柳惊鸿感觉到咄咄逼人的姿态，“京恒果真认得我身份？”
换做是一般人，定然会被对方震住，浑身打哆嗦。
季沧澜正要开口拒绝，柳惊鸿已小步上前，脸上笑成一朵萎蔫的菊花，丑得让女子不由皱皱眉头，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柳惊鸿从女子手上接过礼盒，脚下地板咔嚓一声碎裂，“呀，好重的礼，该有十数万斤吧？”
他抬起头直视京恒，面不改色心不跳。
京恒眉毛一跳，咦，发出一声惊疑，旋即做出一副恍然模样，“阁下，就是传说中那位与沧澜仙子有婚约的道友，柳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