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万众瞩目之中,就看见一位五十多岁身穿暗红色大花袄,头上包着一块大黄色围巾的干瘦小老太太。
  一边扯着嗓子干嚎,一边健步如飞的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
  看这架势,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平日里不是腰疼就是胳膊疼,家里一有重活,就找邻居人帮她去干活的老毛病来了。
  魏旎手持竹竿,淡定自若的站在河对岸,甚至可以说姿态闲适的耍弄着手里的竹竿,就等着人找过来了。
  找过来才好,人不来怎么算总账呢。
  冤有头债有主,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范家老太太个子虽小,但声音洪亮,气沉丹田,跟个小炮仗似的,二里地外就能听见她的动静。
  “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们家军儿!”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一副要豁出去跟人拼命的架势。
  河两岸的围观群众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个矮的站前面,个高的站后面,来得晚的垫着脚。
  甚至有些好事之人挤不进去,直接爬到了树上,一个个拭目以待的盯着河两边,就等着看这一老一少会不会打起来呢。
  或者是说,看魏旎这小丫头会不会成为,继河里那三个不讲道义的以大欺小的败类之后,成为第四个打破规矩的人。
  而魏旎的身份,又为她打不打破规矩增添了一份悬念。
  不打破,就没办法替她弟弟报仇雪恨。
  打破,就相当于把她爹“疯狗胜哥”的颜面彻底踩到了脚底下。
  毕竟,这不动妇孺儿童,老弱病残的规矩,是她爹“疯狗胜哥”定下来的。
  魏旎单手随意的挥舞着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竹筒,还没等人走近,就善解人意的一脸关切道。
  “看得清吗?”
  还看看谁欺负她们家军儿的!
  她都站在她面前了,这老太婆是瞎吗?
  看不见她人吗?
  难道非得她用竹竿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要找她孙子报仇她才能看得清现状吗?
  范家老太太人还没到跟前,就被魏旎看似乱挥一气,实在周围十米之内牲畜勿进的胡乱挥法暂时逼退了。
  周围的人早在魏旎耍竹竿的时候就早早的退到五六米开外,生怕魏旎一个小丫头万一抓不稳,手一滑,竹竿飞出去会横扫一片。
  范家老太太从马路上一下坡,就直奔着范冠军三人不断挣扎的河边而来,想过来先把她家大孙子从河里拉上来再说。
  魏旎轻飘飘的用竹竿的尖尖指着火急火燎冲过来的范家老太太,朗声道,“眼花不花?需要老花镜吗?”
  别说范家老太太的,就连旁边围观的好事者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人家奶奶都气势汹汹的杀上门了,这小丫头怎么还态度温柔的关心起她花不花眼了呢?
  不会是被范家老太太的威名给吓退了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范家老太太在这镇上也算声名远扬,是出了名的不好招惹。
  不仅说话尖酸刻薄,还特别护犊子,而且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
  不管她孙子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在她眼里,她宝贝大孙子都不可能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看不清的话,我可以找人给你配一副老花镜去,到时候你可以戴着眼镜仔细看看,到底是谁欺负你家宝贝大孙贼的。”
  魏旎这话明显是在说她瞎,把她宝贝大孙子踹下水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还没看出来谁要‘欺负’她大孙子呢。
  范家老太太一蹦三尺高,趾高气扬的指着魏旎的方向凌空骂道,“你说谁瞎呢?”
  “就是你个黄毛丫头欺负我们家军儿是吧?还把人给捆起来扔河里,你这是想杀人还是怎么的?”
  “黄毛?”
  魏旎混不吝的耸耸肩,“喂!老太婆我就说你眉毛底下俩窟窿是出气用的吧,谁一头小黄毛你能用你那俩摆设的窟窿眼好好瞅瞅吗?”
  “瞅的见吗?”
  “瞅不见要不我把人……嗯?”
  魏旎盯着河边上站在冰窟窿里瑟瑟发抖的三个人,思忖再三,若有所思的说着风凉话。
  “把你送下去不大合适,毕竟你一大把年纪里,死里面了,人家还得养鱼呢。”
  可能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忌讳生啊死啊的字眼吧,魏旎一说她有死里面的可能,范家老太太当场炸了毛,比刚才喊她宝贝大孙子都大声。
  “你说谁会死里面?!”
  魏旎丝毫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继续自说自道道,“把人给你拎过来也不行,要不这样……”
  “我找把推子免费帮大孙贼理个发,再把剪下来的头发找人贴到你脸跟前让你好好瞅瞅,谁是小黄毛?”
  “你敢!”
  魏旎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我给你说,你可别威胁我,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手腕都废了。”
  “你!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蹄子!你跟你那个不守妇道的奶奶一样!欠收拾!今天老娘就替你家里边人好好收拾收拾你个小蹄子!”
  有娘生没娘养?
  这老虔婆说谁呢?
  说他们家范冠军那个小瘪犊子的吗?
  他如果没有的话,她虽然不想当他妈,但是她其实也可以客串一下,重新教教他做人。
  一句话踩三个雷。
  这范家老虔婆还真是有做饭的天赋,格外擅长添油添醋,火上浇油。
  魏旎俏脸一凝,手腕一转,十几斤重的竹筒在她手里跟根小竹竿似的,轻松耍了个花枪。
  范家老太太脚下一顿,就感觉一股劲风儿擦着头顶掠过,头上的黄色正方形围巾都被风给掀了起来。
  竹竿挥过之后,毫发无伤的范家老太太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暗自庆幸。
  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除了牙尖嘴利,能成个什么事。
  让她打她敢打……
  “pia!”
  “哐!”
  “咚!”
  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刚刚扬起,还没彻底蔓延整张脸呢。
  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她眼里那所谓成不了事的小丫头一竹竿甩在了脸上。
  脸被没被打肿不知道。
  反正三个人‘哐’一下飞了出去,往后连着退了两大步,一屁股跌进了鱼塘偏中间的位置。
  三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做一团,三个人手又都被束缚着,想挣扎也无法挣扎。
  只能惊恐的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没。
  无孔不入的冰冷河水顺着他们的耳朵,鼻孔,和胶带泡水之后的缝隙,拼命往他们身体里钻去。
  “欺负?”
  “什么叫欺负?”
  “这叫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你家大孙子他作恶太多了,今天遇见我,那是他罪有应得。”
  “你个千刀万剐的小蹄子你干什么呢你?!”
  “军儿啊!军儿你没事吧?!”
  “军儿别怕,奶奶下来捞你了。”
  范家老太太见魏旎这边行不通,就身子一转,寻死觅活的就想往河里跳。
  魏旎漫不经心的冲着围观的人群摆摆手,轻声吩咐道,“拦住她。”
  她一瘪瘦的老太婆下去捞谁去,别回头她还要让人下去捞她就行了。
  范家老太太腿都没迈出去呢,就被身后的人群中走出来的两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妇人一边一只胳膊,跟架小鸡子似的轻松架了回来。
  关键是这俩妇人还一脸关切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着不断挣扎,却双脚悄然离地的范家老太太。
  “婶子您这是干嘛呢?这大冷天的这可不能跳。”
  “就是婶子,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像小年轻的,大冬天的还时髦的游个冬泳。”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救我们家军儿呢!”
  “放手!快放手啊!”
  “婶子呀,您千万别激动,您看您站都站不稳了,来,我俩先扶你去旁边歇会儿去吧。”
  “我不去!你们赶紧松开我,我家军儿还在水里呢!”
  “婶子你就别担心了,三个孩子搁水里比赛呢,你就踏实的跟我俩去旁边待着去吧,别插手人家年轻人的事了。”
  “就是!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年轻的事情咱这些大人不懂,不懂就别瞎掺和了,免得惹孩子不开心。”
  “来来来,扶婶子去旁边歇会儿去。”
  河里的范冠军三人跌倒在河里挣扎半天,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嘴又被胶带堵着,想吐想咳也吐不利索,咳也咳不出来。
  这一会儿简直是生不如死,绝望随着潮水蜂拥而来,将他们层层淹没。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身上的棉服和牛仔裤,牛仔裤遇水后紧贴在身上,跟冰冷的蛇一般,想甩都甩不掉。
  几人身上的棉袄里面全是丝绵的,不像羽绒服遇水会有浮力,丝绵一见水就跟吸了水的海绵似的,死沉死沉的。
  用力拉着他们向下沉去,就好像手下有无数双手把他们要拽往地狱一样。
  冰冷而绝望。
  “不好!沉下去了!”
  “不会真的闹出人命吧?”
  “不能吧?这水又不深,才一米多点儿,几个大小伙子站起来都比水高。”
  “你也说了那是站起来,这不是三个人跟捆粽子似的绑在一起,别说站起来了,沉都比别人沉的快点儿。”
  范家老太太被人架走之后,看热闹的人中一看情况不妙,就有隐藏在围观群中的‘热心群众’,从人群后面挤出来。
  其中一位约摸将近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大约一米七左右,瘦得都快脱相了,尖嘴猴腮。
  贼眉鼠眼的偷偷扫视了一圈,见周围的人只是看着,却没一个上前阻止的。
  他才犹犹豫豫的把自己身上小夹袄脱了,又瞅了一下,除了他还是没有人有所动作。
  他又幽幽的叹口气,不得不磨磨蹭蹭的打算自己下水捞人的。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呢,就被身边的两个身穿军绿色老式军大衣的彪形大汉给一前一后拦下了。
  “哎兄弟别慌,用不着你下水,先观望着,放心出不了事的。”
  中年男人心想,这都沉下去了,还不慌,等人浮上来再慌就晚了。
  “还不慌,这眼瞅着都喝了五六口水了吧?”
  “喝点儿就喝点儿吧,又不是多大事儿,脑子糊涂就得喝点儿凉水清醒清醒。”
  中年男人心想,这哪里是凉水啊,这都是冰凉碴子,别说了喝了,摸摸他都懒得动手。
  身穿军大衣的彪形大汉不只是个子高而已,手也大如蒲扇,单手看似轻轻的往这中年男人肩上一拍,那弱不禁风的中年男人就被拍的一个趔趄。
  “欺负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呢?”
  那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干瘪的嘴角用力上翘,扬起一抹十分勉强的苦笑,避重就轻道。
  “那孩子也呛水了啊?不是就在河边边上站了会儿吗?”
  那大汉意有所指的瞥他一眼,冷哼道,“能不呛吗?八岁孩子才多高啊,踮着脚都不一定能冒出头来。”
  “这几个混小子还不停的拿竹竿捅人家孩子,把人家孩子都捅到了河中间去了,站在冰凉渣子中间站都站不稳。”
  这中年男人嘴硬道,“可是这三个人手都捆着呢?”
  另一个军大衣大汉一脸鄙夷的指责道,“那这几个不是个东西的还三个联手欺负人家一个呢?”
  这中年男人气弱的嘟囔道,“那也不能这么……”
  把人推下水就算了,这都泡了多大会儿了,有个差不多得了,没必要小题大做的,非得把人真的往死路上逼吧。
  这俩军大衣壮汉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上前一步,把这干瘦的中年男人跟夹心饼干似的夹在中间。
  一脸质疑和不耐烦的俯视着这眼神左右游移,想要找空隙逃走的中年男人。
  “这几个混小子干的事可以说人憎神恶的,你却一直替这几个混账玩意儿说话,你是不是跟这里面的其中一个瘪犊子有亲戚关系啊?”
  这中年男人迅速把脑袋一低,心虚道,“你别上纲上线的,我就是过路的看不惯罢了!”
  “就算他们把孩子推下河了,回头让他们去道个歉,大不了赔个医药费就是了嘛,有必要这么冤冤相报的吗?”
  “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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