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
什么是死亡？
医学界把脑干死亡12小时判断为死亡。
而我们大众的认知是：死亡指丧失生命，生命终止，停止生存，是生存的反面。哲学上说，死亡是生命(或者事物)系统所有的本来维持其存在(存活)的属性的丧失且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
美国一项令人震惊的研究表明，当人类的心脏停止跳动时，大脑还会继续运作。换言之，人类的大脑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死亡是分为肉体的死亡和精神的死亡。
那么我现在是死是活？
我也不知道。
我是一个怕黑的人，可周围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似乎丧失了一切的感知。视觉，听觉，触觉……都消失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
但是我清楚得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年龄，籍贯，住址等等，我甚至能清晰的记得我面试时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白齐，今年25岁，2018年毕业于骆马理工大学，大学学的专业是会计，虽然我还没有会计资格证，但是我考过了会计初级考试，我的优点是：好学，思维灵活，善于捕捉细节、善于处理严谨细致的工作。我的缺点是平时比较宅，有点害羞，我应聘的xx岗位是我很感兴趣的岗位，我觉得这个岗位……
同时也一样记得前几秒的地动山摇，房屋塌陷，以及泥土向我奔来的景象。
六个小时前，2019年4月16日中午12:12
“妈，电视说骆马城今天会下大到暴雨，你还在那里洗衣服，你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我窝在电脑椅上看着手机的天气，担心我妈洗的衣服全部干不了。（主要是全是我的衣服，被单，床单，全是湿的，晚上怎么睡觉？）
“哎，小齐，你说说你，二十好几的人了，懒得跟条蛇一样，你这被单是不是过了年就没洗过了？还有，这么大的人了，总一天窝在屋里像个什么样子，跟个吸血鬼一样，见了太阳会死啊？我带过来的行李箱里有腊肉和香肠，赶紧去把它拿出来放冰箱急冻室里，还有你准备啥时候找女朋友啊……”我妈一边把衣服晾晒到阳台一边唠唠叨叨着我的终身大事，我的生活习惯，各种邻居的家长里短。
我在想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见了许久未见的儿子，就会自动转换成唠叨模式，一边帮儿子做着家务一边絮絮叨叨着，最后顺带嫌弃嫌弃儿子的懒，不懂事，没作为。
“妈，老家离这儿也挺远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我打断她。
“算了吧，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了，还逞能。我收拾完就回去了，不然你爸估计能吃一天的泡面。你赶紧来帮忙，坐在那里就生根啦？也不知道动一动，你这懒样真是得了你爸的真传！”我妈一脸嫌弃地说着。
“我跟你说件你爸的糗事：上周前，我给你大表弟介绍了一个姑娘，你二姨带着你大表弟来家里做客，我让你爸上街去买点猪肉，买条鱼来款待那个姑娘和你二姨家里人，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爸不要买鲤鱼，要买鲫鱼！可是你爸回来还是买了两条很小的鲤鱼，还跟我说，那个老板说这个便宜，你说他好笑不好笑？这么大岁数的人，连个鲤鱼和鲫鱼都分不清楚，真的是把我和你二姨都快笑死了，现在想着都还想笑，哈哈哈……我说他买错了，他还狡辩……”
我向来弄不懂父母那一辈人的笑点在哪里，分不清鲤鱼和鲫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哪里好笑了？我在家里放个屁，他们都能乐上两小时，我被蜜蜂蛰了一下，眼睛肿得不成样，他俩也能笑得前仰后合……
“妈，那鲤鱼和鲫鱼，你怎么分得清楚啊？不都一个样吗？鲫鱼不就是鲤鱼小的时候的样子吗？”
“你这孩子，还大学毕业生呢，难道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鲤鱼有胡子，鲫鱼没胡子，鲫鱼再怎么大也超不过两斤，鲤鱼低于一斤的都是鱼苗，而且鲫鱼肉比鲤鱼的要鲜，适合做汤，鲤鱼适合做主菜。我估计要你跟你爸一起去买菜，能笑死整个村的人，哈哈哈……”
“妈，我的老师还真没教过这些，不知道你是几年级的老师教你这些的？”我开始和我妈打趣道。
“你别管几年级的老师教的，总之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这都不知道，老子白花那么多钱给你读大学了，果然你小舅妈说得没错，书读多了容易成傻子！”我妈开始引用各种亲戚的话来怼我了，总之，她的所有道理，不管是正义的道理还是歪理总有某个亲戚的学说帮助。
“妈……打住，要不这样吧，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你带回去吃，骆马城的牛肉干很好吃的，你带点回去吃呗，这是特产，顺便分点给那帮亲戚，让他们见识见识这里的特色，怎么样？”说着我就起身，准备换鞋去超市。
“行啦，我什么也不带！本来就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几斤几两，他们会不清楚吗？你要去超市的话，就去买点白菜，香菇，肉和饺子皮，中午包饺子吃。肉要买新鲜的，香菇要挑……”我妈转过身对我说。
“得嘞，我知道了，那您忙着，我马上回来。”我打断她，去穿鞋，拿着钱包、手机和钥匙准备出门，不然她估计能讲几小时的买菜心得。
三个小时前，2019年4月16日下午15：09
吃完我妈的猪肉白菜饺子，我摸着胀鼓鼓的肚皮，躺在只有床垫的床上，心满意足地想要眯一会儿，但是突然想到我妈买的下午四点的火车票，我坐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准备送我妈去火车站。
她把碗筷都洗干净放好，又把砧板洗干净，菜刀收拾好，然后把她故意多包的饺子全部一个一个在塑料盘子里摆得整整齐齐，放进冰箱急冻室，最后拿着抹布把灶台和电磁炉全部都擦了一遍，又把抹布洗干净。
我看着我妈那忙里忙外的样子，心里莫名地觉得特别踏实。
我妈做完一切以后，一边擦手上的水一边说着：
“小齐，那个饺子上面一盘是猪肉白菜馅的，下边两盘是香菇猪肉馅的，你以后饿了就自己煮来吃，本来胃就不好，不要老是饱几顿，饿几顿的。我收拾收拾也差不多要赶去火车站了，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又再来看你。还有，我跟你说的事，要放在心上，找工作和找女朋友都很重要，你看看你表妹孩子都快2岁了，就你是真不忙！”
我妈一边说，我一边嗯嗯嗯的回应着她，她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吩咐一遍以后，终于去检查她的行李箱，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给我。
她看到我给她买的牛肉干和其他一些特产一直骂我乱花钱。
我让她回去记得分点给亲戚们，她心痛地看着小票上的价格，然后说这么好的东西留着自己吃，就不送给他们了。我哈哈哈地笑着，帮她提着行李箱，送她去火车站。
到火车站后，她在检票窗口等着检票，我把行李箱递给她，她让我先回去，不然一会儿下大雨了回去就麻烦了，我却执意要等她检票上火车了我才走，火车站里，我妈和我坐着等车，她不停地给我讲家里的喜事，谁谁谁又结婚了，谁谁谁又生二胎了，谁谁谁的孩子考上哪个大学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她快上火车的前几分钟，她还一直絮絮叨叨着，要好好工作，抓紧找个女朋友，买个房，结个婚，生个孩……她让我觉得她好像我的人生规划师。
15:54分，我妈的火车出发，赶往老家。我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回到我租的房子，突然间有点恍惚。
这……真的是我一天前住的房子吗？干净，亮堂了很多。有时候真的特别佩服我妈的那双手，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利器。百无聊赖的我，只好又窝进电脑椅，开始我的网络游戏生涯。
在游戏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我抬头看了看外面，外面突然跟洒了墨一般，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光亮，抬头看一看天，好像一袋装满铅灰色墨水的大袋子，谁用针扎一下，袋子破碎，墨水就会倾泻而出的感觉，真让人压抑。
我心里还琢磨着“不应该啊，这都快夏天了，不到7点是不会天黑的，难道真有暴雨？唉，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天气！不过管他的，排位连跪4把了，总要赢一把才行呀。”
在我刚开始游戏时，外面雷声大作，咔…轰隆隆隆…咔…轰隆隆隆…咔…轰隆隆隆…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电闪雷鸣，突然心里莫名一阵恐慌。但是转念一想，下暴雨不就应该电闪雷鸣的嘛？然后我又转向电脑屏幕，开始我的超神之路。
18:54分，游戏里，我方有巨大优势，马上就快赢了，我聚精会神地一通操作着，突然“滴……”的一声，电脑屏幕黑了，电灯也没了光亮。
“卧槽，这时候你给我停电，我马上就赢了！！！”我大声叫着，心里埋怨着这鬼天气和这该死的停电。
突然外面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其他各种嘈杂的声音一起涌来。
我抓起手机，打开照明灯，走到窗户旁，往外眺望，看见十几只手电筒的强射光这里晃一下，那里晃一下，还有就是有人的尖叫声和一声声“快跑，山塌了。”
我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房屋在摇晃，跟强地震一样，我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机也摔掉了，手机的照明灯照在墙上，我清楚的看见冰箱倒了，布衣柜倒了，桌子倒了，然后飞进来一些石块，砸得到处乒乒乓乓的响，还有石块砸在我腿上，脸上，手上，留下一块块挥之不去的疼痛。
我整个人懵逼了，这是怎么了，还来不及细想，泥土就奔涌而来……在一阵压迫感及疼痛感之后，我……应该是死了吧？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无边的黑暗，以及丢了所有感觉。
我想我应该是遇上泥石流了，但是，我是死了？还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