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杜元铣死谏
话说纣王看到惊吓坏了妲已，心里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立即传旨让侍御官把悬挂的宝剑取下来立即烧毁。不知这把剑是用松树削成的，经不起火烧，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侍御官烧了宝剑后回奏纣王。妲已见烧毁了松枝法剑，妖光又重新闪烁恢复，又变得和往常一样精神奕奕，妩媚动人。
此时云中子还没有回终南山，还在朝歌城里。他突然看见妖光重新闪烁，笼罩着宫廷，云中子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来是想用这把剑镇灭妖气，稍稍延续成汤的命脉，谁知大势已去，将我这把剑烧毁。一方面是成汤该败灭了；另一方面是周国该兴起了；第三方面是神仙要遭逢大劫难了；第四方面是姜子牙应该接受人间的富贵了；第五方面是有诸神要讨封号了。罢啦，罢啦，罢啦，也是贫道下山一趟，留下二十四个字，以便后人验证。”云中子取过文房四宝，在司天台杜太师照墙上一笔留下。诗曰：
妖氛秽乱宫廷治，圣德播扬西土风。
要知血染朝歌日，戊午岁中甲子逢。
云中子题罢，径直回终南山去了。
且说朝歌城的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吟诗，都来看念，不解其意。人们拥挤不堪，聚集成堆。正在观看之间，只见太师杜元铣回朝来了。只见许多人围绕在他府门前，两边侍从人员喝叱不开。太师问：“什么事？”管府门役禀报：“老爷，有一道人在照墙上吟诗，故而众人来看。”杜太师骑在马上看见是四句七言诗，诗意颇为深奥，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便命门役将字用水洗掉。太师进府后将二十八个字的诗句细细推敲，反复琢磨，最后还是没有理解诗意。暗想：“这必是前日进朝献剑道人所说妖气旋绕宫廷之事，此事倒是有些线索。连日来我夜观乾象，见妖气越来越强，定有不祥之兆。所以才留下这钤记。现在看到当今天子荒淫无度，不理朝政；权奸蒙蔽圣听，上天发愁百姓怨恨，眼见衰败。我等受先帝重恩深泽，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见朝中文武百官忧心忡忡都怀危惧之感，不如乘此时机上一本奏章尽力劝谏天子，尽到作为臣子的职责和义务，并不是沽名钓誉，实际是为国家治乱安民。”杜元铣当夜修好了奏章，第二天到文书房但不知是谁看奏本。今日却是首相商容。元铣大喜上前见礼说：“老丞相昨天元铣观望司天台，妖气重重笼罩着深宫，灾难就要降临了，国事可想而知了。
主上不修国政，不处理朝纲，终日享乐欢娱，荒淫酒色，这关系到宗庙社稷的安危，治国安民的大事，非同小可！怎能坐视不理呢？现在特意准备了谏章准备上奏给天子，恳请丞相将这本奏章转达给天子，丞相觉得怎么样呢？”
商容听后说：“太师既然有奏本谏章，老夫岂有坐视不理之理呢？只不过因为连续多日天子不登殿上朝，难于当面奏报天子。今日老夫与太师一起进内庭见驾面奏天子，你觉得怎么样？”
商容与杜元铣一同进入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嘉善殿再过分宫楼。
商容遇见奉御官，奉御官说：“老丞相，寿仙宫是宫廷禁地，皇帝的寝室，外臣不得进入。”商容说：“我岂能不知道？你替我禀告：商容请求进宫见驾。”奉御官进宫禀告：“丞相商容请求进宫见驾。”纣王说：“商容有什么事要进宫见朕？他虽然是外官，但他是三朝元老，可以进宫见朕。”命令：“宣！”商容进宫，口称“陛下”，跪伏在台阶前。纣王问：“丞相有什么紧急奏章，要特地进宫见朕？”商容启奏：“掌管司天台的首官杜元铣，昨晚观测天空景象，发现妖气笼罩金阙，灾祸马上就要出现。元铣是三朝元老，陛下的股肱大臣，不忍心坐视不管。而且陛下已经多日没有设朝，不理国事，独自坐在深宫里，让百官日夜忧思。现在我们不怕斧钺之诛，冒着触犯天威的危险，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希望陛下能听取我们的话。”
商容说完将奏本呈上。两边的侍御官接过奏本放在案上。纣王展开观看：
“我认真思考后认为：自从苏护进献贵人之后，陛下荒废了朝政，御案上积满灰尘。丹墀下生长了野草，御阶前长出了绿苔。朝政混乱，百官失望。我们难以接近天颜。陛下贪恋美色，日夜欢娱。君臣不能相见，就像云层遮蔽了太阳。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和谐的太平盛世呢？我不怕斧钺之诛，冒着触犯天威的危险，稍微尽到臣子的节义。谨以此疏闻达圣听。”
纣王看完，自思：“他说的很对。只是因为奏本中提到云中子除妖之事，前几天差点把苏美人置于死地，托上天保佑，焚剑才得以安宁；如今又说妖气在宫廷中！”纣王回头问妲己：“杜元铣上书，又提到妖魔相侵，这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妲己上前跪下启奏：“前几天云中子是方外术士，捏造妖言，蒙蔽圣听，扰乱民众，这是妖言惑众；如今杜元铣又以此为借口，都是结党惑众，假借言论生事。百姓很愚蠢，一听到这些妖言就慌乱起来，自乱阵脚，致使百姓人心惶惶，无法自安，自然就生出混乱来了。追究其根源，都是这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引起的。所以但凡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纣王说：“美人说得极对！传我的旨意：把杜元铣斩首示众，以杜绝妖言！”
首相商容说：“陛下，这事不可以！元铣是三朝老臣，历来秉持忠良本性，全心全意为国操劳，呕心沥血，不惜耗尽心血为国献力，无非是朝夕怀揣报答君主的恩德之心，时刻将国事放在心上，他一片苦心。再说他的职位是掌管司天台的首官，负责检验吉凶祸福。如果他不按职责向陛下禀告灾祸，恐怕会被有关部门弹劾。现在他直言进谏，陛下反而要赐他死罪。元铣虽死不辞，以死报君，死后也心甘情愿。只怕四百文武官员中会各有不平之词，认为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体谅他的忠心，怜悯他并赦免他的罪过。”
纣王说：“丞相不知道吗？如果不杀元铣这个妖言惑众的人，谣言永远不会停止，导致百姓人心惶惶无法安宁！”
商容想再进谏，但纣王不采纳他的意见。命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奉御官逼迫商容快走，商容不得已只好出来。到了文书房，看到杜太师正在等候皇命，不知道有杀身之祸。
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驾帖，毫不留情地将杜元铣摘去衣服，用绳子紧紧地绑住，被带出午门。当他们走到九龙桥时，看到一位身穿大红袍的大夫，原来是梅伯。梅伯看到杜太师被绑着走过来，上前问道：“太师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这样？”
杜元铣回答说：“天子失政，我等人向内庭上本，说妖气笼罩在宫中，灾星在天下大变。首相将我们的上书转达给皇上，有冒犯天颜之罪。皇上命令赐我死，我不敢违抗旨意。梅先生，‘功名’二字已化为灰尘；数年呕心沥血，竟变成一片冰冷！”
梅伯听到这些话后，大声喝道：“两边的卫兵，且住手！”他来到九龙桥边，正好遇见了首相商容。梅伯问道：“请问丞相，杜太师犯了什么罪，皇上要赐他死罪？”商容回答说：“杜元铣的奏章实际上是为了朝廷，因为妖气围绕在皇宫之外，怪异的气氛笼罩在宫廷之内。当今皇上听信苏美人的话，就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的罪名判处他死刑。老夫苦苦劝谏，天子不听，像这样我能怎么办呢？”
梅伯听完之后，感到十分气愤，心中的怒火如同五灵神暴躁，三昧火烧胸。
梅伯说：“老丞相调理阴阳，调和鼎鼐，奸臣立斩，佞臣立诛，贤臣立荐，能臣立褒，君王做得正确的而首相无需多说，君王做得不对的应该直言劝谏。
现在君王无辜而斩杀大臣，像丞相这样不出声劝阻，推委责任职责说无可奈何，是看重自己的功名，轻视朝内的股肱大臣，贪生怕死，爱护血肉之躯，惧怕君王的刑罚，这些都不是丞相应该做的事！”
大夫梅伯叫道：“两边的卫士，暂且住手！等我和丞相去面见君王回来！”
梅伯携带着商容到大殿，径直进入内庭。梅伯因为是外官，所以到了寿仙宫门首，便自动俯伏。奉御官启奏：“商容、梅伯听候旨意。”
纣王说：“商容是三世的老臣，进内庭可以原谅；梅伯擅自进入内庭，是不遵守国法。”传旨：“宣！”
商容走在前面，梅伯跟着在后，进宫后俯伏着。
纣王问道：“两位卿家有什么事要上奏？”
梅伯说道：“陛下！臣梅伯想问陛下，杜元铣因为什么事而犯了国法，以至于陛下要赐死他？”
纣王说：“杜元铣与方士合谋，捏造妖言，迷惑军民，扰乱朝政，污蔑朝廷。他身为大臣，不想着尽职报效朝廷，反而造谣说妖魅之事，蒙蔽民众欺骗君王，按照国家律法应当诛杀，除奸剿佞是不过份的。”
梅伯听了纣王的语，忍不住厉声奏道：“臣听说尧王治理天下，应天而顺人；听从文官的建议，服从武将的计策，每时每刻都和文臣武将一起商谈安民治国的道理；不听谗言远离美色，共乐天下太平。现在陛下有半年不上朝，只在深宫享乐，日日饮酒宴会，夜夜欢笑娱乐，不处理朝政，不听从谏议。臣听说‘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手足也正，心不正手足也歪。古话说：‘臣正君邪，国患难治。’杜元铣是治世的忠良大臣。陛下如果斩元铣而废了先王的大臣，听艳妃说的话，有损国家的梁栋，臣愿主公赦免杜元铣的短暂余生之年，让文武官员敬仰圣君的大德。”
纣王听了梅伯的话说道：“梅伯与元铣是同党，违法进入内宫，不分内外庭之别，本来应当和元铣一样处以典刑。但考虑到你以前侍奉朕有功劳，所以免你的死罪，撤去上大夫的职位，永不录用！”
梅伯厉声大声说道：“昏君听信妲己之言，有失君臣之义。现在斩元铣，又怎么是斩元铣一个人呢？实际是斩了朝歌万民！如今罢免梅伯的职位算得了什么？轻如灰尘。这没有什么可惜的！但是不忍心成汤数百年基业丧失在昏君的手上！如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没有治理，所有事情乱七八糟。昏君每日听信谗佞之人的蛊惑。和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没有脸面见先帝于地下了！”
纣王大怒道：“将梅伯拿下去用金瓜击顶！”
两边侍卫正要动手，妲己却说道：“妾有奏章。”纣王问：“美人有什么奏朕？”妲己启奏道：“作为臣子站在殿里，横眉怒目，胡言乱语语侮辱君王，这是大逆不道，违反伦常，不是一死就可以赎罪的。暂时将梅伯拘禁。妾身要造一个刑具，以杜绝狡臣的亵渎奏本，禁止妖言惑众。”
纣王向妲己询问：“这个刑具是什么样的？”妲己回答说：“这个刑具约高二丈，圆八尺，上面、中间、下面设置了三个火门，用铜制成，像铜柱一样；里面用炭火烧红。那些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遵守法度、无事妄生谏章以及各种违法的人，会被剥掉官服，用铁索缠身，裹围在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用片刻，烟尽骨消，全部化成灰烬。这个刑具叫做‘炮烙’。” 如果没有这种酷刑，奸猾之臣、沽名钓誉之辈，尽情玩法纪，都不知道要警惕和畏惧。”纣王说：“美人的法，可以说尽善尽美！”于是命令传旨：“将杜元铣斩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伯禁于囹圄。” 又传旨意，照样制造炮烙刑具，限期完成。首相商容看到纣王将行无道，信任妲己，竟然制造炮烙刑具，在寿仙宫前叹息道：“现在看来天下大事已去！只是成汤一片小心，秉承天命；哪里知道传到当今皇帝，一旦无道。眼看着七庙不守，社稷变成废墟。我怎么忍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