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首阳山夷齐阻兵
诗：
首阳芳躅为纲常，欲树千秋叛逆防。
数语唤回人世梦，一身表率死生光。
求仁自是求仁得，义士还从义士扬。
读罢史文犹自泪，空留齿颊有余香。
话说清虚道德真君看见黄天化来询问前程的命运归宿，心里十分纠结。他想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黄天化，但是又担心他无法接受，甚至可能因此产生抵触情绪。另一方面，如果真君不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黄天化，又怕他误入歧途，遭遇不测。
真君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给黄天化一个偈语，让他自己去猜。这个偈语就是一首诗，诗中包含了真君对黄天化未来的预测和警示。至于结果如何，但凭天命了。真君作偈语：
逢高不可战，遇能即速回。
金鸡头上看，蜂拥便知机。
止得功为首，千载姓名题。
若不知时务，防身有难危。
道人作罢偈，黄天化年少英雄，哪里放在心上。只见土行孙也来问惧留孙。惧留孙也知土行孙不好，他还进得关，死于张奎之手，也只得作了一首偈语给土行孙存验，偈日：
地行道术既能通，莫为贪嗔错用功。
撺出一獐咬一口，崖前猛兽带衣红。
惧留孙作完偈，土行孙拜谢了师尊。
且说众仙与子牙作别，各自回到自己的山岳洞府。子牙则同武王、众将一起进入西岐城。武王回到宫中，子牙回到帅府，大小众将则在三天后等候在教场，听候点将。
第二天，子牙呈上奏本向武王谢恩。他身穿金幞头，大红袍，玉带，将奏本呈上。散宜生接过奏本，展于御案之上。子牙俯伏奏道：“姜尚多么幸运，承蒙先王顾聘，没有能在先王生前报答他点滴之恩，现在又承蒙大王拜我为将，这样的知遇之恩，古今罕有。我怎么敢不尽犬马之力，以报答您的深恩呢？今日特此上表，请求您亲自出征，以顺应天人之意愿。”武王道：“相父此举，正合天心。”
武王问子牙道：“相父，这支军队何时起程？”子牙道：“待老臣将兵马操练完毕，选好吉日，再来请驾起程。”武王便传令左右：“设宴与相父贺喜。”君臣共饮。子牙谢恩出朝。
第二天，子牙来到教场看操点将。他五更时分便来到教军场，升了将台。军政司辛甲启禀元帅：“已放炮竖旗，擂鼓点将。”
子牙心中暗想：“如今人马有六十万之众，必须用四个先锋才有协助。”于是他命令军政司：“令南宫适、武吉、哪吒、黄天化上台来。”
辛甲领令，令四个将领上台打躬。子牙道：“我们的兵有六十万，你们四将为先锋，分别领左、右、前、后先锋大印。你们各抓一阄，自任其事，不得错乱。”
四将应喏。子牙将四个阄与四将各自抓认：黄天化抓着的是前队先锋；南宫适是左哨；武吉是右哨；哪吒是后哨。子牙大喜。令军政官给四将戴花挂红，各领了印信。四个将领饮过酒，谢了元帅。
子牙又令杨戬、土行孙、郑伦各抓一阄，这三个人作三军督粮官。杨戬是头运；土行孙是二运；郑伦是三运。子牙令军政官取督粮印交给三将，全都戴花挂红，各饮三杯喜酒，三将拜谢下台。
子牙令军政官取来点将簿，先点：黄飞虎、黄飞彪、黄飞豹、黄明、周纪、龙环、吴谦、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辛免、太颠、闳夭、祁恭、尹勋。
原属西周的四贤和八俊：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毕公高、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等将领也在点将之列。
文王有九十九子，雷震子是在燕山收得，一起共有百子。有三十六位殿下习武，因为纣王屡次征西岐，阵亡了十六位。
此外，还有归降的将领和佐将：邓九公、太鸾、邓秀、赵升、孙焰红、晁田、晁雷、洪锦、季康、苏护、苏全忠、赵丙、孙子羽等。
女将两员：龙吉公主和邓婵玉。
子牙点将完毕，传令道：“令黄飞虎上台。”子牙说：“成汤虽然气数已尽，但五关之内必定有精奇之士，不可不防备。该战就战，该攻就攻，我们的军士必须演习阵图，才能明白进退之法，然后才可以更好破敌。”随后令军政官摆出十阵牌放在台上：
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山月儿阵，四门斗底阵，五虎巴山阵，六甲迷魂阵，七纵七擒阵，八卦阴阳子母阵，九宫八卦阵，十代明王阵，天地三才阵，包罗万象阵。
子牙说：“这些阵法都是依照六韬之内，精心演练，军士们才能明白进退之方。黄将军与邓将军、洪将军，你们三位走一字长蛇阵，然后听炮响变换后面的各阵，不能错乱失误。”
三位将领领了军令下台走一字长蛇阵。正行之际，子牙传令，“点炮，变化成六甲迷魂阵。”结果未能齐整。子牙看见，把三将叫上台来，教导他们说：“今日东征，事关重大，是对大敌。如果士兵训练不精，这是主将之羞，如何征伐？三位必须日夜操练，不得懈怠，以免有违军纪。”三将领令下台，用心教习。子牙传令：“解散操练。众将做好准备，收拾行装准备东征。”
第二天，子牙朝见武王结束之后，子牙奏道：“人马军粮都已齐备，请大王东征。”
武王问：“相父将内事托付给何人？”子牙答：“上大夫散宜生可担此任，应该可以托付。”
武王又问：“外事托付给谁呢？”子牙回答说：“老将军黄滚经验丰富且沉稳老练，可担此重任。”武王大喜：“相父安排得当，使孤欢悦。”
武王退朝后入内宫见太姬，禀报：“请母后知道：现在相父姜尚领兵到孟津会诸侯，孩儿现已准备就绪，进入五关观政于商之后，便会回来，不敢违背父王的教导。”
太姬说：“姜丞相此行必定顺利，孩儿可一应俱依相父的安排。”随后吩咐宫中准备酒宴，为武王饯行。
第二天早晨，子牙率六十万大军离开西岐。武王亲自骑着甲马，率御林军来到十里亭。只见众御弟已排下九龙席，与武王、姜元帅饯行。众人向武王和子牙敬酒后，武王与子牙趁着吉日良辰起兵。此时正是纣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随着一声号炮响起，大军气势雄壮地启程了。
大军离开了西岐，前往燕山，一路上三军精神抖擞、士气高昂。经过了燕山后，正向着首阳山进军。大队人马正行进时，忽然被伯夷、叔齐两人拦住去路。两个人穿着宽大的衣袍、袖子飘飘的样子，拦在路中并高声喝道：“你是哪里去的人马？我们想见你主将说话。”
有前哨探马赶紧报入中军：“启元帅：有两位道者想见千岁并元帅说话。”子牙听说后，忙请武王并肩上前去。
伯夷和叔齐恭敬地向前行礼：“尊敬的武王与姜子牙公，我们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武王和姜子牙欠身回礼：“我们身披甲胄，不能下马回礼。二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听取吗？”
伯夷和叔齐问：“今日主公与元帅起兵，意欲前往哪里去？”姜子牙回答：“纣王行为无道，逆天而行，残害百姓，囚禁忠良，烧杀无辜，荒淫无道，恶行累累，我们的先王，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照耀四方，显赫于西方之地。先王受天命，要肃清天下暴虐，大功尚未完成。而我们西周的子民们，遍布各地，我受命于天，代天行罚。现在天下诸侯齐心协力，在孟津举行大会，我们武力威扬，侵犯商朝的疆土，消灭那些凶残的暴君，彰显天道的公正。这是我们小子的不得已之心。”
夷、齐二人道：“臣等听说‘子女不言父之过，臣子不揭君之恶’。故此，父亲有过错，子女可以指正；君主有错失，臣子可以谏言。然而，只听说以德行感化君主的，未曾听说以下犯上讨伐君主的。当今纣王为君主，虽有过失，为何不用忠诚言语竭力劝谏，以尽臣子之道，也不失为忠心之举。何况先王曾服从殷商，未曾听说对殷商有何不满。臣等还听说‘至高的德行能够感应万物，至深的仁慈能够使人宾服’。如果至德至仁之人在我们身边，那么凶恶残暴怎能不转化为淳厚善良呢？以臣等愚见，应当退守遵臣子本分，体现先王服事殷商的诚意，恪守千古以来君臣之间的界限，这岂不是更好吗？”武王听完，停下马不再前行。
子牙回应道：“二位所言虽好，我并非不知；这只是片面的见解。现在天下苦难深重，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伦理道德已崩溃，天道人伦已沦丧。天在上苍怒目而视，百姓在下怨声载道。这是天地翻覆的时刻，这是四海沸腾的时期。只有上天会怜悯百姓，百姓的愿望，上天必定会满足。更何况上天已经命令我周顺应天命。如果逆天而行，惩罚将均摊到我等头上。而且上天的意志通过百姓的眼光来体现，上天的听觉通过百姓的声音来传达。百姓有过错，责任在我一人。我必须前行。如果违背天意，并非我之前的君主有罪，而是我无德无能。”
子牙身边的将士想要前行，却看到伯夷、叔齐两人仍在不停地讲话，心里十分不悦。
夷、齐发现左右的将士都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当众人催促武王、子牙前行时，两人明白他们必定会前往。于是两人跪在马前，拉住马缰绳，劝谏道：“臣等受先王养老之恩，誓要坚守臣子之道，不得不尽心竭力。如今大王以仁义治理天下，怎能不葬父而征战四方，这能算是孝顺吗？以臣子的身份去讨伐君主，这能算是忠诚吗？臣等担心后世定有人以此为借口妄加非议。”
左右众将见夷、齐拦马劝谏，军士们无法前进，心中大怒，想要举兵杀他俩。子牙忙制止道：“不可。这两个人是天下难得的义士啊。”忙令左右将士扶两个人离去，大军方得继续前行。
后来伯夷、叔齐两个人进入首阳山，因耻于食周粟，采薇作歌，最终守节饿死在山中。至今人们提起他们，仍然满怀敬意。这是后话。
再说子牙带领雄师离开首阳山后，一路向前行进。大军行到金鸡岭时，岭上有支人马打着两面大红旗，驻扎在岭上阻挡了去路。
哨兵回报军情：“启禀元帅：金鸡岭有支人马挡住去路，大军无法前进。”子牙下令安扎营寨后升帐议事：“探查清楚是哪里人马在此处阻挡大军前进？”
话音未落便有左右来报：“有一将领请战。”子牙不知是哪里人马，忙传令询问：“谁愿出战？”左哨先锋官南宫适应声而出：“末将愿往。”
子牙提醒他：“初次出战需小心行事。”南宫适领命上马出战，炮声大作以壮声势，他一马当先冲出营门。只见一将头戴幞头，身穿铁甲，手提乌马长枪而来。
南宫适不解地问道：“你是什么出身，胆敢阻挡西岐大军？”
魏贲反问道：“你是谁，要去哪里？”南宫适回答说：“我的元帅奉天命征讨而伐商纣，你竟敢如此粗心大意，阻拦我的大队人马！”他大喝一声，挥刀直冲过去。这位将军也举枪迎面而上。两马相交，刀枪往来，激战了三十回合。南宫适被魏贲猛烈攻击，杀得汗水从脊背上流下，心中暗想：“我才出兵到这里，今日就遇到这员大将，如果败回大营，元帅必定会责怪我。”
南宫适注意力不集中，一走神，不提防被魏贲大喝一声，抓住了南宫适的袍带，将他生擒过来。
魏贲说：“我不伤害你性命，快请姜元帅出来相见。”随后又把南宫适放回了营地。
军政官向中军报告：“南宫适听候命令。”姜子牙传令：“带上来。”南宫适上帐，禀告说：“我被擒后放回，请元帅定夺。”
姜子牙听后大怒：“六十万人马，你是左哨首领官，如今率先挫我军锐气，你还敢来见我？”他命令左右：“绑出去斩了！一会儿来报！”左右随从将南宫适推出去斩首。
魏贲在马上看见要斩南宫适，大喊道：“刀下留人！只请姜元帅相见，我自有重要事情商量！”
随从听到了魏贲的话，停止了行刑，立即报入中军，子牙听到报告，骑着四不相出来。
姜子牙在四不相上问道：“你是谁，什么事请我来相见？”
魏贲见姜子牙威仪整肃，兵甲鲜明，知道这是一支兴隆的军队，于是滚鞍下马，拜倒在道旁，说：“末将听说元帅率天兵讨伐商纣，特此前来投奔麾下，希望能效犬马之劳，建功立业。因为还没有看见到元帅真容，所以末将不敢擅自入营。现在见元帅士卒精锐、军令严明、礼仪盛大，知道不仅在于军威，更在于仁德。末将怎么敢不效命，共伐此独夫殷纣，以泄人神之愤！”
子牙听了，随即令魏贲一起进入了军营。魏贲来到中军帐，再次跪拜在地，说道：“末将自幼学习枪马，却一直未能遇到明主。今日能跟随明君与元帅，实是魏贲多年努力的回报。”
子牙听后大为欣喜。魏贲又跪下道：“启禀元帅，虽然南将军一时失利，但还望元帅能宽恕怜惜而赦免他。”
子牙微笑道：“南宫适虽然失利，但既然得到魏将军这样的猛将，反而是吉兆啊。”他命令左右将南宫适释放过来。
南宫适向子牙谢罪后，子牙道：“你作为周室元勋，身为先锋首领，这次初阵失利，按理应斩。但考虑到魏贲归周的吉祥之兆，你可以将左哨先锋官的印绶交给魏贲，你随营听候调遣。”
说完，立即将魏贲任命为左哨先锋。南宫适则将印绶交出给魏贲。子牙下令全军出发。
再说因为张山的阵亡，消息传到了汜水关。韩荣得知子牙已经在三月十五日于金台拜将，于是立即上书给朝歌。微子看到奏本后，知道张山为国捐躯，洪锦归附了西岐，便急忙进宫向纣王禀报。
纣王听后大惊：“没想到姬发竟然猖獗到这样的程度！”他立刻下旨召集百官上殿。
纣王道：“如今姬发大肆猖獗，卿等有什么良策可以清除西土大患？”话音未落，班中闪出中大夫飞廉，他俯身奏道：“姜尚是昆仑左道之士，不是堂正之兵可以擒拿剿除的。陛下需任命孔宣为主将。他精通五行道术，或许可以擒获叛贼，剿灭西岐。”
纣王准奏，派使臣持诏前往三山关。
孔宣接旨后，打发使臣回朝歌，连夜整顿兵马，共计十万大军。当日他便祭拜宝纛旗，离开三山关，一路浩浩荡荡，晓行夜宿。
行军多日之后，探马来报：“前方有汜水关韩荣接应元帅。”孔宣下令：“请他过来。”
韩荣至中军帐前打躬：“元帅此行来迟了。”孔宣问：“为何迟了？”韩荣答：“姜子牙三月十五日已在金台拜将，人马已出西岐了。”
孔宣不屑道：“姜尚有何能耐！我这次来，定可捉拿姬发君臣，将其解进朝歌。”他吩咐立即开关，催促军队加速前进，直接向西岐大道进发。不一日，大军便抵达金鸡岭。哨探马来报：“金鸡岭下周兵已至，请令定夺。”
孔宣下令：“将大营驻扎在岭上，阻住周兵去路。”究竟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