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横岭凶潮卷尘浪
众人蛰伏横岭,山野之间隐匿无数武朝军士。江无在横岭天鹰崖上静静的望着横岭北方,心中记挂着北方战事,山风吹拂,头盔白缨飘散如柳絮。尉迟难站在不远处,侧坐在大石上,看向江无那边饮了一口酒。至于柳知心与华不让,此间事了已然回了宫景的大营,后续大战他们不适宜再待在此处。
随着一阵甲衣交错之声,江无与尉迟难回过头来,来人面带笑容,直勾勾的看向江无。江无瞧见来人也笑了,大步上前抱了抱来人,互相在各自背上狠狠拍了两下。
东方礼抱拳道:“江参将,尉迟参将,斥候消息报来,蛮族右军物资运送已然开始半日有余。”尉迟难蹙眉道:“蛮族的粮草水源补给十分迅速,半日之距,是否可作大战之机?”江无沉思些许,摇头道:“再等半日吧,今夜他们应会生火造饭,我等趁夜色席卷横岭之北,夜战一场!”
“夜战我军不如蛮族,真要如此行事吗?”尉迟难面露难色。江无笑道:“我军有多少年没有主动与蛮族夜战了?”此言一出振聋发聩,尉迟难迅速想通此处关节,抱拳道:“我报与李嵩涛将军,我军都不愿行之事,蛮族岂会想到?”江无补充道:“还有一个理由,夜战一场,可加快他们毒性发作,一旦横岭边防被我军打破,大凉古道那边必然会起连锁反应。”
“明日再起干戈,他们受毒性之苦,必然溃败!”尉迟难兴奋道,随后立即转身离去。
江无看向东方礼道:“东方大哥,你派遣几个腿脚利索的弟兄,立刻前往黑泽河谷一带,找到江流与燕留痕,让他们修整一夜,明日清晨出河谷直插蛮族后方!”东方礼躬身抱拳道:“得令!”
时光飞逝,残阳如血。
赤红的晚霞盖住了天边,残阳之际,一轮圆月同样出现在了空中。此刻蛮族武备军已然开始生火造饭,烟火气徐徐飘入山涧,随着蛮族武备营内喧闹声渐起,天幕逐渐点缀上几粒残星。逐渐一道银色的河流铺陈在天际,伴随着几声鸟鸣,似乎提醒着有识之灵该当安歇。
李嵩涛带着近卫军已然到了横岭山腰之处,山间归鸟惊飞无数。李嵩涛身边江无与尉迟难一左一右,各已拔出长刀,一股子杀气渐渐弥漫在山间。一直到晚霞消逝,落日归山,无数武朝军如同流水从横岭淌下。
到了这个地步,已无谓蛮族前哨是否察觉了,武朝军近在咫尺。江无一人拖着第二刀一马当先冲进了蛮族大营,随着江无到处四散火把,这方天空亮如白昼。这次突袭让蛮军彻底失了阵脚,惨嚎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武朝军多年来一向都是被蛮族夜袭,何曾有过夜袭蛮族之时?故此武朝军大部分都十分兴奋,尤其是有江无、尉迟难带头冲锋在前,更令人十分振奋。江无的白盔缨血染,浑身的杀气铺陈四散,一人一刀径直将武备营砍了个对穿,无有能挡者。
此刻尉迟难已经与蛮族武备营守将乌纳里战至一处,乌纳里是金戈王手下猛将,一品高手,其与尉迟难相斗,同境之下压制地尉迟难十分难受。一直到江无遭遇二人,江无一声爆喝:“尉迟兄,我来!”尉迟难险之又险地避开乌纳里朝喉咙戳来的铁枪,两个翻身后站定,抬手斩杀一名伺机偷袭的蛮族士兵。见尉迟难闻之退避,江无瞬间扑向乌纳里。
乌纳里不识江无,见其身形并不强壮厚实,自然看轻了几分。斜眼看来,手中铁枪横甩,枪尖距江无喉咙三毫。却见江无身形瞬间停滞,一刀直直劈在铁枪头之上,“铛!!”金铁之声回荡,铁枪巨颤。乌纳里竭力双臂紧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忍受这股力道。乌纳里瞳孔剧变,哪里遇上过力气如此大的武朝人,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敬意。
之间乌纳里正过身来,问道:“武朝人,报上名来。”江无见这蛮人带些英雄气,双目如炬,盯着乌纳里抱拳道:“江无!”乌纳里点头道:“就你当我的对手,我乌纳里今日与你分个生死!”话毕乌纳里提起一口粹然真气,浑身气势沉凝如水,右脚踏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江无而来。江无浑身凶气如同山泽猛兽,令乌纳里都有些窒息。
江无抬刀而立,右手腕柔力拧转,第二刀如同搅旋一般贴着铁枪之尖,火花四溅。乌纳里一时之间有些花眼,只这一个瞬间,江无一脚踹在乌纳里的乌纳里的枪尖,手中第二刀直奔乌纳里脖颈而来。
乌纳里瞳孔一缩,松开握住枪身的左手,心念电转之间死死的握住了第二刀的刀尖。使力斜拉,一个膝顶撞向江无的腰身,江无不曾料到乌纳里会如此接下这一刀,硬吃了这一膝顶,只见江无抬头狞笑,毫无停滞地左腿扫开乌纳里的左腿,一脚猛踢在乌纳里的小腹,乌纳里整个人瞬间砸入破碎的军帐中。
不多时,乌纳里所在军帐被庞大内气冲飞,他死死盯着火光之下的江无。江无拍了拍腰身,抬起第二刀指向乌纳里的左手。此刻乌纳里的左手鲜血汨汨,一股痛麻之感这才传来,乌纳里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使用内气包裹住了手,竟然还是受了如此重伤。可见那武朝人手里那把刀绝非凡物!
江无被乌纳里内气波动冲击,不过这次江无似乎只觉微风拂面,毫无任何不适感。一是乌纳里内气密度大不如兀哈尔与奴律,二是江无此时如同人形凶兽,早已今非昔比!
“你知道你的结局!”江无看着乌纳里平静开口,乌纳里浑身真气大震,随后死死的盯着江无。是的,他深知。
第二刀划过空气发出微鸣,江无整个人如同箭矢激射向乌纳里,乌纳里这时才发现手中铁枪已经没有了枪尖,他横枪而立,双臂使力,铁枪飞上天空。只见乌纳里浑身真气鼓荡,一股诡异的金色迅速遍布其全身。江无此刻已至,第二刀的锋芒无人可当,刀身没入乌纳里的肋下,江无想使力拔出,只觉第二刀仿佛沉入泥沼,越是使力越是无法拔出。
乌纳里一拳砸向江无脖颈,江无弃刀侧头躲过。翻身后退两步,江无双目微凝,眼见着面前之人这沙金肤色,开口道:“这是巴蜀金刚寺的金刚护体伏魔功。”乌纳里嘴里溢出鲜血,平静开口道:“没料到这一刀竟然就这么突破了我的防御,捅进了我的身体。”“你是武朝人?”“多说无益!来!”随着乌纳里一声爆喝。
江无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子豪意,乌纳里逼出体内第二刀,甩向后方火中营帐。二人拳脚相对,疯狂交错,江无的侧踢扫头,乌纳里双臂横当,乌纳里的以指为刺,江无错手而破。直至江无一拳砸在乌纳里被第二刀捅出的伤口处,乌纳里整个人倒飞砸倒在地,而又迅速直起身来。只是乌纳里整个人震颤,金色肤色如潮水般褪去。乌纳里整个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与江无的差距,如同天堑!
乌纳里双目逐渐失神,跪倒在地。他的生命就这么走到了尽头,自他使出这门功夫来,他一直就在透支自己的生机。与江无一战未完,江无已停下了动作,走上前来站定在乌纳里面前。乌纳里垂着头,使尽平生气力与心气,左臂艰难的抬了起来,他的手掌留有第二之伤,鲜血淋漓。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握拳,轻飘飘的砸在江无的腰身上。
这一拳的力道等于没有,不过江无心神巨震,江无为乌纳里抚上双目,拦腰抬起乌纳里的尸身,送进了满是大火的营帐。取回第二刀,将乌纳里残下的铁枪砍成了两截,一并送进了火中。
这一战,江无心中略有所得,他转头看向战场,如今胜局已定,战场之上基本只余下了武朝军士。尉迟难是知晓江无与乌纳里这一战的,他走到江无边上说道:“这人,倒算个好汉!”江无点点头,说道:“若非敌对,兴许能交个朋友。”
战场上的烟尘飘荡,浓郁的血腥气铺满这片大营,火光逐渐暗沉,恐怖的杀气夹杂在空气中。
李嵩涛大步走来,看向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将军,说道:“迅速整备,于前方低坡修整,准备明日大战!”江无与尉迟难齐齐抱拳道:“遵将令!”
如今原蛮族右军大营已然支离破碎,蛮军再无退路可言,能否毕其功于一役,就看明日。江无此刻心内焦躁,总归是有些厌战了,每每想起祁连山之事,却又杀气四溢。他有些混乱,有些痛苦。
李嵩涛将军看得出来江无状态不对,直直走近说道:“怎么?江参将?”江无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李嵩涛没多问,只是说道:“何青山说了,此战大定,天下可和平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闻言江无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真是个猪脑壳,管他妈的,打到不打了不就行了?”李嵩涛有些讶然,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又何尝没经历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