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捧杀
“百两银子？”苏冷清看着管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非常干脆的回道：“不行！”
凤三娘没有意外，笑着道：“三小姐若真是喜欢这个丫头，价格方面可以稍微少一点儿。我也不说废话，直接给您让步十两银子。再少，就真不行了。”
“再让步十两？我看上的人才值这么一点？”苏冷清对上凤三娘与管家惊诧的眼神，断然道：“一千两，她至少值一千两！”
凤三娘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小姑娘长得不错，可年岁太小，卖到青楼，顶多也就七八十两银子。她说的一百两本身已是高价，现在三小姐却把价格直接提高到了一千两。
她见过各种离谱的砍价，却从未见过买家主动加价的，还一加就加了十倍。
管家脸都变了色，让三小姐先选两个丫头，是老爷的吩咐。可三小姐花这样的天价买下一个丫头，实在是出人意料，让他无法交差。
他咳了两声，提醒道：“三小姐，府上平素买一个丫头，价格大概在十几两银子左右。您买这么个小丫头，花上百两，甚至千两银子，只怕老爷与夫人不会应允。”
苏冷清朝那个自己看上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便乖巧走到她身旁。
“爹让我挑选两个年纪相仿的丫头作伴，可没说只能选择什么价位的。我看上的人怎么能与寻常丫头一样，我说她值一千两，那就一千两。管家还是带着凤三娘，去夫人那里结账吧。”
她说完，便领着那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凤三娘笑着的嘴都咧到耳根了，这样强势的加价，她可太喜欢了。
见管家气得满面通红，她将笑容收了两分，道：“管家，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漫天要价，而是三小姐大方，非要给这么多。”
管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便往叶婉思的院子赶去。凤三娘带着剩下的人笑吟吟地跟着。
叶婉思正在修剪她院内的海棠花，这是她很喜欢做的一件事。
将枯枝，黄枝，有伤口的枝条去掉。然后再修剪掉密集枝，交叉枝，孱弱枝，仅留下三四条优良的枝条。这样修剪后的海棠花才能开得更好，更具观赏性。
听完管家的汇报，叶婉思一下分了神，修剪枯枝时不小心将一条优良的枝条剪了去。
叶婉思愤愤地将剪子甩到锦绣提着的小篮子里。
回头看着凤三娘，冷冷笑道。
“凤三娘，卖个小丫头卖上千两银子，这在京城算是独一份吧。我们江府在你手中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个了，你是欺负熟客还是掉到钱眼里了？”
凤三娘向前两步，恭敬的笑道。
“江夫人，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就是个牙婆子，做生意还得靠您这般的大人物关照着，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耍心眼子啊。您府上管家可是全听到了的，我开的是公道价一百两银子，可是贵府三小姐说她看上的人与旁人不同，最少值一千两银子。我们做生意的，买家出了价，卖家断无主动降价的理啊。”
“合着你还委屈上了。”
叶婉思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便吩咐管家：“既然是三小姐谈好了的，就按她说的办吧。去给凤三娘取一千两银子来。”
“是。”
管家虽然心下犹疑，却还是很快取来了银子。
凤三娘接过银子，粗略一看便知相差无几。她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指着身后的几个小姑娘，赔笑着看向叶婉思。
“夫人真是爽快人。您看看，我这几个小丫头也很不错，模样端正，干活利索，您要不要再选几个？”
“不必了。”叶婉思转身，继续摆弄起海棠花，道：“府中事务多，我就不送了。”
管家道：“凤三娘，请吧。”
“好好好，我这就走。改日有空再找江夫人好好叙旧。”
凤三娘一摇三晃地带着她的人退下。
她并不担心得罪了叶婉思。能在京城成为第一牙婆，她背后自然也有厉害的靠山。得罪一个四品夫人，不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况且就今天这情形看，叶婉思还能当多久的江夫人，还真说不一定呢。
锦绣跟在叶婉思身后，不解地问道。
“夫人。三小姐是魔怔了吗？怎么会花一千两买一个小丫头？您明明可以不给的，大不了让那凤三娘把那个丫头再带回去，您怎么偏如了她们的意呢？”
叶婉思嘴角冷笑，将面前繁盛的海棠花树，拨开一根枝条，露出一根细枝来。她指着那细小的枝干，缓缓道：“锦绣，你看看这一根细枝，它一直藏在这根大枝条后面，隐藏得极好。好几次我修剪枝条时都想把它剪掉，又觉得她太细小了，吸收不了什么营养，便让它逃过了好几次。”
锦绣似乎懂了：“三小姐就像这个细枝，生死全凭您掌控着。您什么时候看着碍眼了，便什么时候把这个细枝剪掉。”
叶婉思摇了摇头，手中的剪子伸向挡住细枝的那根枝条，咔嚓一声，剪落下来。
“现在这根细枝以为自己长成主干了，想要探出头来。我将一直遮挡它的这根枝条去掉，没了遮挡，再给它加点营养，它便会疯狂地生长。它以为可以超越其他的枝干，变成一枝独秀。可它不知，它生来孱弱，再怎么长，也是无法长成主支的。用不了几天，便不只是我看它碍眼，任何人都会看它碍眼的。自然会有比我更想剪掉它的人。”
叶婉思说罢放下剪子，淡淡吩咐道：“今天紫洛神医会来府里给江紫月解毒，你们先不要声张，务必守口如瓶，不要惊扰到贵客。待紫洛神医离开后，再告知老爷此事，要让整个江府都知道江紫月目前得老爷喜爱，买的小丫头都是价格都是寻常丫头数倍的费用。”
阳光洒进院子。
海棠树上的那一根细枝，被阳光照射，更显生机勃勃，顶端的那个小花苞隐隐有盛开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