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妖

  苏冷清领着那小姑娘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小姑娘便没有刚才的安静乖巧，她扯下头上的饰品，又将身上那套厚重的衣裳脱下。
  “主人，这个什么水云间的品味真是差，头饰花里胡哨的，衣服厚重又不保暖，要不是怕那个凤三娘起疑，我才不要穿成这样。”
  小姑娘正是珠珠。
  她听从苏冷清的吩咐，趁天未亮时便溜出了江府，顺利躲进了水云间。找到一个体型与她相差不大的小姑娘后，她换下其的衣衫与头饰，耐心等待。等到凤三娘领着一大队人走出去时，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队伍最后。
  好在珠珠以前来过凡间，懂得与凡人打交道，这才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水云间与凤三娘，如愿地被苏冷清买到手。
  苏冷清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长裳，丢给珠珠。
  “先将就着穿这个，等我有银子了，我再带你上街，你喜欢什么样的便买什么样的。”
  珠珠把那个长裳套上，明显长了一大截，更加显得她娇小瘦弱。布料也很一般，比水云间那套衣衫也好不到哪里去。
  珠珠看着苏冷清衣柜里剩下的几件衣裳，也是如此，没有一件能拿的出手。
  “主人，我来的时候，见江府别的院子可气派了，这江府老爷如此偏心，你何时才能有银子？依我看，不如让我出手，将他值钱的东西都偷到你这里来。主人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的主人，来了人间怎能被人如此轻视？
  翻墙入室，盗取钱财，这样的事，上次她来人间也干过。
  “师傅说过，在人间，不可擅自使用灵力。否则造成人间惊慌，让仙界知晓，很快便会派天兵天将来捉拿。现在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可冒险。放心吧珠珠，不需要你去偷，很快会有人给我们送银子的。”
  苏冷清眼前浮现出叶婉思与江黛月的脸来。
  她故意花费千两买下珠珠，又说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这对母女肯定会沉不住气，只要她们乱了分寸，自己便有可乘之机。
  珠珠见她信心满满，也不再劝。
  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冷清一听便知道是柳小娘。
  “紫儿，紫儿……”柳小娘进得门来，看到除了苏冷清，果真还有个可爱粉嫩的小姑娘，她将苏冷清拉到门口，用以为珠珠听不到的声音问道：“紫儿，我听说你花一千两买了个小丫头，是不是真的？你爹最恨铺张浪费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婉思是准备等紫洛神医为江紫月看病后再公开这个消息，所以目前府中并未传开此事。柳小娘能知晓，是管家身边一个小厮，之前受过她的恩惠，担心柳小娘母女因此事被老爷责罚，这才偷偷告知了她。
  柳小娘又急又怕，还不待苏冷清回复，便呜咽道：“你还中着毒，此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求夫人，让她把这小丫头退给凤三娘，只要退了就没事了。”
  她忍气吞声多年，就为了保全自己与江紫月。在江府中谨小慎微，极力地降低存在感，虽是姨娘，生活条件却与下人没多大差别。
  现在女儿犯了错误，她虽着急，却不忍心怪罪。
  这些年紫月跟着她过得实在委屈，女儿正值花龄，难免有点虚荣心。想必是被人掇使，这才一时冲动，做了错事，说了浑话。
  柳小娘只怨自己没有能耐，胆小又懦弱，从没有给女儿争取过什么。
  以至于江紫月糊涂到愿意花一千两银子买个小丫头来证明，老爷对她的疼爱。
  苏冷清拉住她，道：“娘，凤三娘手中卖出的人，哪里会轻易退掉。何况银两都给过了，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了。”
  珠珠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拉着柳小娘的衣角，道：“不要退掉珠珠，珠珠会听话，求求您让我留在主人身边吧。”
  看着珠珠的小可怜样，柳小娘的心软地一塌糊涂，若不是自己的嫁妆上次给江紫月请大夫全部抵出去了，她都想松口留下这小丫头了。
  可现下，她的家底已经掏空，即便她愿意，她也交不起这笔银子。等到老爷知晓后，肯定会惩治紫月的。
  柳小娘捧着苏冷清的脸，流泪道：“紫儿，你记住了。老爷怪罪下来，你便说买下这丫头是娘的主意，那些话也是娘让你说的。我反正是个姨娘，老爷最多冷落我一些时间，娘已经习惯了。我的紫儿，娘一定会护住你的。”
  苏冷清看着一脸坚定的柳小娘，突然感觉她的眼泪也没这么烦人了。
  虽然知道柳小娘想保护的是江紫月，并不是她这个冒牌女儿。可被柳小娘搂在怀里，听着柳小娘的安慰，被那双满是母爱的眼神所注视，苏冷清心中也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她幻化人形已有三月，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视。
  苏白璃待她只有算计与威胁，珠珠虽待她真心，却到底是孩子心性。
  她喜欢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娘，你别怕，紫儿也一定会护住你的。”
  苏白璃说，为妖当冷血无情。
  她似乎做不到。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妖。
  苏冷清有些沮丧，却还是愿意遵循内心的想法。
  她要像柳小娘珍视江紫月一般珍视柳小娘。
  柳小娘的眼泪流不完似的，苏冷清与珠珠再三相劝，她依旧心中不安。
  “紫儿，你听娘的，都推到娘身上就行了。千万记住了。”
  柳小娘说完，便往外走，步伐匆匆，却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