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完了
梁霄随便让林苏雪捏了个“水无常形”从门缝离开了家。
现在是凌晨两点，山城的夜火锅还在飘洒着牛油与辣子的芳香。
渝中区在长江与嘉陵江交汇之处，裹挟着上游泥沙滚滚而下的双江把这座城市都变成了泾渭分明的鸳鸯火锅。
这里几乎集齐了山城八成的旅游景点，山城魔幻8d的属性，也主要在这里体现。
渝中区是山城的老区，而白象居则是渝中区最老旧的小区之一。
周围还是灯火辉煌，而这个小区早早就入睡了。
梁霄在小区背后的夜宵摊看见了一手二锅头，一手串串香的张绝顶。
他背着个蛇皮袋，看起来就像是个外来的农民工，里面应该是那把“断情丝”。
其实天策府这帮人早出晚归，打完仗还得苦x地打扫战场，一半的工作内容确实和民工差不多——都是卖命卖力气。
“秃……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啊，张队！”梁霄看见张绝顶的时候，下意识想叫“秃旋风”，那是他给张绝顶取的外号。
“嗯，在这里逛，顺手接了你的任务。”张绝顶没有感受到梁霄话语里的异常，喝着酒，笑得很憨厚。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梁霄问张绝顶，顺手从他的手里抢过来一根辣卤鸡翅，张嘴就啃。
“这串三块五。”张绝顶满嘴红油，看着梁霄手里的鸡翅想了很久，报出了价格。
梁霄翻了翻白眼：“你不是渝北区二队队长么？怎么跑渝中区来了？”
“渝中区烟火味足！”张绝顶嘿嘿一笑。
“你觉得我信不？”梁霄翻了翻白眼，一个队长不在自己的辖区巡逻，跑到老城区晃荡，就是为了烟火味？
张绝顶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仰头喝了口酒，烈酒入喉，眉头紧皱：“以前大学的时候，我经常约阿佑来这里，那时候我们没什么生活费，那点钱只够看一场电影然后吃路边摊。”
“其实我也知道，那时候的阿佑骑驴找马，她心里还是向往帅哥的，而我家境一般，长相一般，确实是配不上她。”
“能在夜风中陪她走一段路，我就觉得很幸福。”
“不过最终，她还不是跟我结婚了么？嘿嘿！”
张绝顶好像是得意地笑了笑，只是六十度的白酒熏得他眼眶有点红。
梁霄知道后面的故事，因为山城的动荡，他追了十年，刚怀孕一个月的妻子在那场动荡中去世。
那姑娘最终决定，不让张绝顶这个纯爱战士输了人生，只是命运最终没有放过他们。
“当时，她们是因为食人种去世的？”梁霄小声问。
“北欧巫族，不过不是上次出现的那个……”张绝顶眼中寒芒一闪，“否则老子早就一斧子剁了他！”
“这草蛋的老天爷啊！”梁霄抬头看着天空，嘴里低念。
一斧子剁了巫族？梁霄依稀记得对方一道光束，张绝顶都快被拍进山体里去了。
丙级和丙级也是有差距的，级别就像是拳场上的量级，你们同样都是重量级，并不代表着你们一定在同一水平线上。
理论上来说，梁霄的丹田还没完全充盈，还只能算是戊级后期呢！
但是认真起来他可以把丁级的李长戈按在地上摩擦！
“是啊，草蛋的老天爷啊！”张绝顶也抬头看着天空，“赤甲镇住了山城，估计很快就能恢复防御，下个月我打算买辆二手房车，去自驾一圈。”
“去哪儿？”梁霄侧目。
“随便呗，那时候阿佑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就交给我妈养，然后我们去自驾大夏，让双眼开阔，让人生豁达。”张绝顶把最后一口酒吞入喉头，“下个月我暂时离职，成为一名游动府兵，哪儿有任务就在那边帮个忙，赚点钱，带着她的照片去旅游。”
“游动府兵？和正常府兵有什么不同么？”梁霄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固定工资每个月只有一万，但是在各地帮忙杀食人种的时候可以自己开价，出手价格保底两万！”张绝顶拍了拍梁霄的肩膀，“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今天我保护你爹妈，你要帮我给我老婆孩子扫墓啊！来日我在外面遇险了，你得过来救我啊！”
梁霄忽然开始警惕了起来：“这个要求，你是不是跟很多人提过？”
张绝顶顿时老脸一红，风吹起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竭力掩饰着他的尴尬。
梁霄知道了，这中年人就是想出去旅游散心，这段时间在山城广撒人情，主要就是想让那些战友帮忙照看一下老婆孩子的墓碑。
“你怎么不把爸妈和老丈人丈母娘也扔给我们照顾算了？”梁霄瞪了他一眼。
“他们四个我自己接走，一起旅游去……”张绝顶努力把脸上的尴尬压制下去，他就是想带那四位陷入悲恸的老人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
但是一方面怕墓地没人照顾，另一方面怕自己在外面孤立无援，只能在山城留下点人情。
“行，你今晚看好我爸妈就好！”梁霄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一个季度帮你去扫墓一次，为期一年，算还你今晚的人情！”
“保证完成任务！你爸妈伤到一根头发，我提李长戈的头来见！”张绝顶想了想又凑上来问，“那还有一个鸡翅怎么算……”
梁霄咬牙切齿，后悔不该手贱拿鸡翅：\\\"我再给嫂子买一朵三块五的菊花就行了吧？！\\\"
“行行行！那个王立山就在对面的长江索道收费站，他在那里用望远镜能看见你家的景象，按照情报，佣兵应该是十五分钟以后出发，三十分钟以后到达。”张绝顶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你现在打车刚好来得及，不过要我说，你要是有仇要报，直接找个远距离攻击的超凡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
“要他死很容易，但是我更喜欢他手里那些财富……这种人有那么多钱，也是瞎了老天爷的眼，还是拿出来做咱们三队的建设吧！”梁霄说着，慢悠悠地走到路边，打车。
“对了，梁霄。”背后张绝顶忽然开口。
“嗯？”梁霄侧目。
“珍惜眼前人，无论是萧雨彤，是月欺霜，或者未来爱上什么人，好好享受每一天。”张绝顶站在梁霄背后，挥了挥手里的串串，“别跟我一样追悔莫及，我后悔没跟着老婆孩子一块死了算了……现在却没有死亡的勇气了，我真是个懦夫！”
出租车开过大桥，风吹在梁霄的脸上，他想着张绝顶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微信聊天框停留在萧雨彤的聊天记录上，每一天她都会发点日常过来：
【这几天我住在医院陪妈妈，现在妈妈的状况还不错。医生说妈妈的呼吸肌肉和吞咽肌肉没有受到影响，就算以后身体瘫痪了，也能活很多年，就像霍金那样，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们的语言体系真拗口，不过导师很喜欢我的画，希望今年可以申请到奖学金吧，这样爸爸的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
【梁霄，今天我去了教堂为妈妈祈祷，也为你祈祷了，希望你可以考上研究生，可以进入大律所，这样以后你就可以请我吃小龙虾！】
【对了，那天在机场，我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呢！】
【梁霄……】
【我想山城的火锅了……】
萧雨彤：我不敢说想你，但是字里行间皆是思念
车在长江索道收费处前三百米停下了，梁霄长长吐出一口气，收起手机往前走。
他能看见远方那个拿着望远镜看好戏的杂种。
现在梁霄的心情不太好。
所以。
那家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