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悲鸣

  再生者聚合体的核心已经被摧毁,那剩下的组织就是不吞噬的就无法增量的肉块,它们早已被透支了生命力,无法在白磷弹的燃烧下形成硬壳,只能化作了漫天的黑雪。
  黑雪缓缓降落,预示着战斗的终结。
  余波收回了狙击榴,向秦简报告了再生者聚合体死亡的消息。
  秦简疲惫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打扫战场,处理后续事宜。
  余波察觉到秦简并没有因为消灭强敌而心情变好,她甚至心情差到没有去捡晶核的心思。
  她此刻看起来疲惫又脆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可乐察觉到她的难过,主动跑过来让秦简摸摸它的毛发,摸摸它的毛发,心情就能变好了。
  其余人也没在动弹,而是围坐在她的身边。
  最终,还是余波开的口。
  “主人,为什么会难过?敌人……已经被消灭了。”
  秦简将视线放在可乐的身上,轻轻的摸着它的毛发。
  她答非所问的开了口。
  “秦简并不是我的本名,秦这个姓是燕隼姥姥的姓,简这个名字是燕隼姥姥后起给我的。”
  “燕隼的姥姥收我当她的干孙女,觉得我的原名实在是难听,就给我改了名字。”
  “她对我没有什么期盼,就只是希望我无病无灾,简简单单的活着,于是就给我起了一个‘简’字。”
  秦简摸着可乐的手停了下来,她在努力忍受着强烈的痛苦与悲伤。
  “而我的本名,我的……父母……起给我的名字,叫……”
  她的手紧紧攥紧,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杨早夭……杨早夭才是我的本名……”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秦简的眼中滚落,童年的记忆和本名让她痛苦的接近哀鸣。
  早夭早夭,意味着孩童早早夭折。
  给女儿起这种名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的父母爷奶,无一不盼着她早夭。
  因此,秦简一听到杨绝妹的过去,就好像在听着自己的过去,她无法不对杨绝妹共情,无法不憎恨赵翠花这个偏心的妈妈。
  “我好恨她,我好恨他们!恨得恨不能将她撕碎,恨得想将她的烧成灰烬!”
  她本不想这样虐杀一个女人,但她控制不住,她实在控制不住啊!
  一看见赵翠花那张对自己女儿仿若仇人般的嘴脸,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妈妈面对自己时的表情,痛苦到无法呼吸。
  水玉杯走了过来,轻轻的把秦简的手包拢在自己的双手中。
  秦简虽然是正常偏重的体重,但骨架却很小一个,手和手腕都细长而纤瘦,如今因为长时间握枪,手指的许多关节已经形成了茧子。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过去,如今她那无法释怀的过去,血淋淋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杨宝听见秦简的憎恨宣言,一边在心里怒骂自己老妈不会说话,把秦简得罪成这样,一边想发动自己不大的脑仁讨好秦简。
  他这种一直被男宝妈惯着的男宝哪里懂得人情世故,反正他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了,其他人,尤其是女人,都得好好的惯着他。
  他急忙爬到秦简身边,堆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配合着他的满脸横肉,看得让人反胃。
  “大姐姐干得对,我早就看不惯我那个恶毒老太婆了!就是她把姐姐推进那些怪物堆里的!我劝她她都不听。”
  秦简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冰冷。
  她缓缓的将双手从水玉杯手中抽出,随手掏出手枪给杨宝的膝盖上来上两枪。
  杨宝膝盖瞬间被射碎了,立刻发出高分贝的杀猪叫声。
  秦简收回枪,向众人摆摆手。
  “我想自己呆一会,这个人就分给你们吃了吧,别浪费了。”
  余波深深的看了秦简一眼,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他不知道如何劝慰此刻看起来异常脆弱的秦简,只能听从她的命令,和林雨泽将杨宝拖了出去,杨宝断裂的双腿,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深红色的血痕,散发着诱人的血腥味道。
  不过车内的众人都没有心情暴露本性。
  杨宝痛的没听见秦简的命令,他被往外拖时,还在因为膝盖的碎裂而痛苦哀嚎。
  他不停的爆着污言秽语辱骂秦简,秦简没有回话,她自然不会和将死之人计较。
  她将椅子略微放平,躺在椅子上假寐。
  张彦黏了过来,他知道秦简不高兴,想靠撒娇来让秦简开心一些,结果一向好用的撒娇大失败,他和可乐都被轰了出去。
  “怎么不走?不想吃人么?”
  水玉杯坐在秦简的车座扶手上,从空间内掏出一瓶之前制作用于缓解疲劳的精油。
  “这个精油很好用的,是专门缓解疲劳的,我想你现在需要他。”
  “滚!”
  秦简并没有下死命令,说明自己可以稍微违抗命令的。
  水玉杯点上了精油,玫瑰的香味弥漫在车内的空间,掩盖了一切血腥的味道。
  秦简的疲惫的神经也因此缓解了许多。
  而正在此时,杨宝的污言秽语转换成了痛苦的求饶和尖叫。
  水玉杯上前关上了车门,杨宝那杀猪般的尖叫被阻隔在了门后。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我……我们不知道你遭受了怎样的经历,但我们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至少……我……我们是爱你的。”
  水玉杯坐在秦简的身边,为她倒上了精油。
  “我想,我……燕小姐的姥姥和燕小姐,也可以弥补你的亲情。”
  秦简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从低声的悲鸣,转换到接近嘶吼的悲鸣,车厢内满是秦简痛苦的哀嚎。
  水玉杯不再说话,静静的为她按摩因为悲鸣而疼痛的太阳穴。
  维克多从来没有见过秦简如此痛苦的悲鸣,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学着可乐让秦简摸一摸他的胸肌。
  悲伤的场面一下子滑稽了起来,秦简被他打岔的行为逗笑了。
  又哭又笑的样子,哭掉了深埋在秦简内心深处那不幸童年的幻影。
  车外早就听不见杨宝的痛呼了,当余波他们鱼贯着走进车内时,秦简已经因为彻底发泄,加上水玉杯的按摩,昏睡了过去。
  一辆老旧得仿佛要散架的申城牌老爷车出现在水泥厂房外,不过它并没有因为阻挡车辆的大门而停止,它开向了大门,车身仿佛像是流动的虫子一般穿过了大门,向里面开去。
  而那被这辆老爷车穿过的大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几十年光景,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颜色。
  “我闻到了生意的味道呢。”
  车内传来了女人低沉而兴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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