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交战前的黎明
“懿心生辰时，你是不是答应送她一匹小马？还说让蒙恬教她骑马？可有此事？”
式弥说着，嬴政这才想起此事，若不是式弥提起，他还真是忘干净了！
“我真是忘了！真是……”
嬴政扶着额头，这才想起数月前答应懿心的话，竟然食言了！
“近几月太忙，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摇着头，甚是无奈
“我食言于她，那孩子原就不爱亲近我，如今是不是更气我了？”
两人坐着闲聊，嬴政边吃边问，担心懿心恼他，又问了句
“可是她来向你告状了？”
式弥点点头
“那，明日我就亲自去马厩里挑匹上好的马给懿心送去！还得给这小家伙登门道歉呢。再叫上蒙恬一起，这几日蒙恬也不忙，若是过了这段时日，怕是要忙的无暇分身了。”
两人闲聊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过了许久，嬴政才问道
“我要攻打赵国一事，你怎么不问问我情况？”
他还是按捺不住主动问出了口。
“这样大的事，岂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我若是说不要，难道你就不进攻了吗？”
“自然不会……”
嬴政的试探，显而易见。
式弥知晓嬴政在意什么，他在意自己是否会担心李牧的安危，也害怕自己开口求他放李牧一条生路，可在国家危难之时，李牧是绝不可能背弃赵国的。
“收到前方来报，燕赵两国交兵，如今赵国后方空虚，主要兵力都外调去攻打燕国了，我若不趁此时将赵国攻下，岂不是难再等这样好的机会了？！”
“可秦军刚攻下了韩国，这么快时间又要去攻打赵国，是不是会使得将士疲倦？无法全身心投入应战？”
“老秦人怎么可能这么无用？！这是攻赵第一战，我打算派王翦为主将，桓齮、杨瑞和为副将一举将赵国拿下！”
嬴政信心满满，此仗已打响，再也无回头之路了！若是能趁着燕赵打作一团，自己能趁机将这两个国家一举消灭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的嬴政怎么也没想到，与赵国的一仗，竟然能长达十余年之久！
他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喝着碗里的小米粥，夹了块炙好的羊肉嚼了几口，又看了式弥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嬴政思考着，瞧着眼前的爱人，秦国的王后正在给自己剥杏子，她低着头，只顾手里的果子，并未抬头看他。
她果然没有一点变化，与当年来秦初见时一模一样，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有另一张面孔，可式弥仍是少女的容貌，此时的嬴政才思考着，这十余年来，她一次都未生病过，连一次小小的风寒都未有过。
大抵……是她曾经所说的，吃了不知何物的血痂所导致的吧？加上双鱼玉佩，或许到了自己垂暮之年，她仍是这副模样。
嬴政思考着，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想问个真切，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放弃。
“关于赵国，你不想再问问其他？”
嬴政笑得有些僵硬，假装扒拉了两口粥，语调虽是漫不经心，可式弥早就猜到了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你是想问李牧？”
她抬眼，将手中的杏子递到嬴政手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坦然的，毫无波澜的，反而叫试探不休的嬴政尴尬了！
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今夜的羊肉有些老啊，该换个厨子了……”
“这是刚生的小羊羔，肉质最为鲜嫩，怎会老呢。”
式弥语气淡然，将那颗杏子塞进了嬴政嘴里，略带酸涩的果子让嬴政不由得一皱眉，胡乱咽下了。
“从我刚坐下到现在，你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想问我对即将陷入战乱的李牧如何看待？是不是希望他平安无事？是不是希望他能活？”
式弥的坦然，叫嬴政无话可说，只得尴尬一笑，随后埋头扒拉着碗里剩下的粥。
“我自然是想让他活着。”
式弥从头至尾，都没有隐藏过对李牧的感激，也从未刻意回避过李牧这一话题。
“嬴政，我坦白告诉你，虽然秦赵之间的恩怨纠葛没有办法理清，我也知晓你要灭掉赵国的决心是绝无还转之意，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左右的。可你要知道，我在赵国的这些年，若是没有李牧的照拂，我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根本不可能与你生儿育女，确实……秦赵有仇，可李牧于我有恩，这点并不冲突，如果你要问我想李牧死，还是活，我当然会希望他活着！我希望他能躲过秦赵之间的战乱，我希望他不那么忠心可以投降于秦国，可是我也明白……就算李牧投降，你也不会让他活着，是吗？”
埋在心里的想法，早就被眼前的女人看透了，嬴政在式弥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秘密，这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恐怖的，包括嬴政自己。
他自然喜欢式弥了解自己的喜好与怒点，可也希望她不要看得那么透彻，给自己留一点隐私，可如今秦赵两国开战在即，式弥却一语道破了嬴政心中的想法。
是啊！就算李牧投降，最后的结果也只有杀了他！
“他与你，与我都有恩情。我自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可我也不能容忍赵国的忠义之士活着，个人，他是我的恩人。国家，他是我的仇人。我一刻都不会忘记，也不会犯糊涂。只要赵国的忠臣活着，我就不算灭了他们的国家……”
嬴政的表情由刚才的尴尬变得有些压迫感，他放下碗筷，忽然拉住了式弥的手说道
“你可知灭掉一个国家需要摧毁哪些吗？”
式弥望着他那双丹凤眼，与幼年时一样的阴鸷，如今多了几分对权利的渴望
“灭掉一个国家，不仅仅是摧毁他们的王朝，毁掉他们的城墙，杀死他们的士兵。更重要的是……毁掉他们的信仰。李牧……就是赵国的信仰！”
嬴政缓缓放开式弥的手，扯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冷笑
“我爱你，但若是秦国将领抓了李牧，你胆敢替他求情一个字，我与你的感情，绝对会如烟尘，再也不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