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摔断腿
大胡子来无影去无踪，什么时候来吃饭全靠心情，有时候莫惊春也能看见他路过自己去别家店。
每次来，也不会有除点菜、结账之外的交流，偶尔冒出一两句粗口，莫惊春已经学会自动过滤了。
这样也挺好的，只是自那日起，薄青山就暂时没再来过，倒是杭生隔三岔五的会来蹭口饭，笑着解释他家爷最近忙慌慌的。
管账婆子最终还是没有请外人，而是自告奋勇的莫瑛来做了，同样的是半吊子，她来了之后莫惊春就发现对方在珠算上的天赋可比自己强到天外去了。
莫瑛没两天就上手了，不过她也不能成天的呆在莫惊春的铺子里，只能隔两天来一次。
这就和莫禾刚好反着来了，莫禾隔两天得回村一趟哄哄鲁斌。
她们这样错开来，后院里一张床铺刚好也能挤得下。
大胡子和尹正仁也算是混了个眼熟，互相点了个头后，就照着菜单念了两个菜名：“青盐甲鱼、韭炒虾。”
青盐甲鱼是莫惊春新近学来的做法，是和一位来这吃饭的食客学的。
他家的厨娘每回做甲鱼，先斩大块，在油锅里炸过。然后用酒、茴香和盐煨至半熟，下切成骰子大小的猪肥、蒜头和笋尖再煨。
起锅前下入辣椒和葱段。
甲鱼必须要买中等大小的，大则老，小则腥。
一份端上桌，大胡子直接捏着裙边撕咬了起来，粗虽粗鲁，看得尹正仁又觉得香，肚子开始叫馋了。
莫惊春盛了一碗圆子汤，放在他面前。
大胡子诧异地抬起头来：“我没点。”
“这是送您的，今日立春，吃春盘配圆子汤。您是老客了，也送您一碗。”
莫惊春解释后他也就接受了，端着碗呼哧呼哧喝了一大口，喝到一半才想起来似的：“谢了。”
但凡习惯了他这般简短的说话方式，尹正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唠叨了。
今日该是莫禾回村、莫瑛来店里的日子，吃过晚食，莫惊春看着莫禾收拾好给鲁斌带回去的酥糖、干果等零嘴儿，忽然笑道：“小姑，这些日子感觉你精神好多了。”
“是啊，人忙活起来，就有了盼头。有了盼头就觉得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她扭头冲莫惊春笑笑，下午买的酥糖她分成了两包，一包带回去，一包递给莫惊春，“春儿，你也吃。”
“小孩才吃。”
“你就不是小孩了？”
温馨的气氛持续在莫瑛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那一刻被打断。
“春儿！堂姑！你们家、你们家又闹起来了！”她来时吓了好大一跳，“周家的那个大嫂，昨天来找远林叔借钱，说是前一晚跟人喝醉了酒走夜路摔沟里去了，骨头断了！”
“他借钱，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她们早在年前就断亲了呀，这都好几个月了！
“这不是临到掏钱钱不够吗！本身也没多少银子，就借五两，但是周茹婶去掏钱的时候就发现钱袋子都空了，只剩几个铜板在底下。”
钱还没搞清楚去哪了，周大嫂就哭爹喊娘闹了起来说是周氏不肯借钱，演的这一出。
坐在如今莫远林和周氏的家门口骂他们两人见死不救，各种耍赖撒泼。
莫远林和周氏被闹得没办法，那又是周氏自己的亲大哥，只好硬着头皮来莫家跟高氏借钱。
高氏不借，把人关在门外，第二天周家竟然把断了腿的周大哥硬生生从周家村搬到了莫家门口，耍起无赖来！
记挂着家里的情况，店也顾不上了，把门一关，赶忙搭车回了莫家村。
到了村口，果然见一副竹席上躺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个年纪与高氏差不多大、尖嘴猴腮的妇人并周大婶蹲在一边守着，周氏和莫远林跪在门下低声哀求。
别看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下午的时候，她们刚来那会儿，有不知道情况的好事者路过围观，被她们直勾勾地上下打量，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跟钱有关的事谁也不想惹祸上身，这都才早早地闭门不出，她们也不气馁，就这么一直蹲着。
从天亮蹲到天黑，为了银子，反而是将该躺在床上静养的周大哥搬出来风吹日晒。
莫惊春甫一走近，才听见竹席上低低的呻吟声，就被那名尖嘴猴腮的妇人、周大嫂的婆婆袁氏一把拽住了胳膊：“她是那个丫头？”
周大嫂的眼神恨恨地盯着她，点了点头。
袁氏的眼底迸发出贪婪的光：“好丫头，你去给我敲门，你奶奶疼你，一定会开门的。”
莫惊春胳膊被她掐得生疼，眉毛拧成一条，向后躲开——
莫瑛跟莫禾也上来帮她：“干什么干什么？都让开点，动手动脚做什么？”
这袁氏的力气大得出奇，三个人才勉强挣开她。
“你儿子摔断了腿不去治，反倒是抬到我家门口来做什么？”
莫惊春戒备地退后两步，后背抵着大门，但不去开门——她相信自己一旦开门她们绝对会借机挤进去。
这个时候，小叔去哪里了？
莫惊春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不多，因为眼前的人过于难缠。
袁氏扯过周氏说了什么，周氏挺着已经快五个月的肚子扑到莫惊春的脚边来：“春儿，好春儿！二婶知道你最聪明了，你不是在镇上开店了么？二婶知道你有钱，你就借五两银子给我们吧！再晚些，大哥这条腿就没救了！他要当一辈子的瘸子了啊！”
幸好莫惊春及时闪开，不然就让这女人跪到自己脚边来了。
她眼里闪过嫌恶，这人装得倒是声泪俱下。
周氏还在一边聒噪：“二婶不要多，就五两，一有银子马上还你！”
袁氏和周大嫂也开工了，搂着周大哥的婶子抽泣不止。
既然高氏在屋里，没受她们纠缠，那莫惊春也就不着急了，甚至还有闲心看这群人表演，看够了，再来一句：
“你可别再拿二嫂来自称，你是我哪门子的二嫂？”
另外，还有周家人。
她极其嫌弃地站远了：“这位奶奶还有这位大婶，你们能不能别哭哭嚷嚷的，人是断了只腿，又不是断了气，你们这样在别人家门口哭也不嫌晦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