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嘲讽得没什么水准
那天莫惊春被尹惊澜设计关在了王府内一处破败院落。
她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后院里的宾客忙着和王妃、尹惊澜热络聊天，还未发觉宴席的主人已经离席好一会了，她敲了许久的门，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来开门。
只得暂且在院子里寻了处干净地坐下，她今日穿的是新做的衣裳，还有些心疼，是雨丝锦的。
说来王府里女眷的铺张程度远超她之前的认知，尹惊澜新做的衣裳，只要穿过三次以上就不再穿了。
这么奢华的王府，竟然也有这种破败不堪的地方么？
她打量着院里的枯井、杂草和斑驳不清的青砖石，从前又是谁住在这儿呢？
贴着窗缝往里窥，什么也没有，大多数家具早就搬空了，剩余的床架子和博古架早积了厚厚的灰尘。
她还是不要看了，该想办法出去才是，难道尹惊澜不打算放她，她就在这儿关到饿死？
莫惊春试着爬墙，没爬上去不说，还吃了一嘴土。
“呸呸！”她靠在墙根底下，这时候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响。
“我又来了...今儿是二小姐的生辰宴，郡王王妃特地为她办的......她好得很，我远远的瞧过了，长得像你，又不像你，你千万不要再挂念，是我对不住你。”
一道沧桑但又不算浑浊的女声，隔着一道墙根念念叨叨。
“谁在外面？能否帮帮我，把这道门给打开？”
莫惊春来不及细思她话中提到自己的那层意思，只想抓住这逃出去的机会，生怕晚一瞬对方就走了。
“谁？谁在里面？”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敢抖着嗓子继续问道。
“我是二小姐...被人关在这儿了，您能帮我把门给打开吗？”
莫惊春心里燃起希望，至少，听她刚刚的话里意思是个好人。
“二小姐？”那人开了门，看见确实是她之后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您...唉，您怎么在这？”
“你、你不是珍嬷嬷么？”莫惊春亦是诧异。
珍嬷嬷可是王妃手底下的二等嬷嬷，怎么会...
兴许是今日特殊，又兴许是这个地方触动了珍嬷嬷的回忆。
不同于在王妃院子里对她表现出来的那副刻薄尖酸的模样，珍嬷嬷显得很担忧：“二小姐是被澜小姐给捉弄的吧？哎呀......您，还是少招惹王妃跟澜小姐的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两年，等您出嫁了，日子就舒坦了。有谢侧妃的情分在，郡王一定会亲自为您寻一门好亲事的。”
莫惊春垂眸：“多谢珍嬷嬷相救，不过，我想你也了解你家小姐的性子。”
“唉...”
“刚刚嬷嬷在墙根底下说的什么？嬷嬷似乎在祭奠故人？”莫惊春渐渐回过味来，语气似是询问。
“您——都听到了？”珍嬷嬷一惊，嘴巴紧闭，“老奴什么也没说，是二小姐听岔了，没有什么故人，这儿、这儿一直就没人住过。”
“是么？”她冷笑，“若不是年久失修，我听得真切，倒是要信了嬷嬷的谎话......不过，嬷嬷所做一切都是王妃授意，只要跟王妃如实阐述我所听见的，就能知道嬷嬷所言真假了吧？”
“二小姐不可！”珍嬷嬷脱口而出，要是叫王妃知道她偷偷趁乱来此处祭拜谢侧妃，还...她定是要被王妃扒掉层皮，拔掉舌头的！
莫惊春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抉择。
“唉...”最后在多年的愧疚和莫惊春的逼迫下，珍嬷嬷选择将她带到了一处偏房，将门打开，领她进了去。
“二小姐，这本手记......您该看看，不过不是现在，老奴只能言尽于此。后院已经在寻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本陈旧泛黄但干净的手记被交到她手中，映入眼帘的第一页便是惊世之语，确实不该这个时候看。
莫惊春震惊之余将其藏起，回到后院的时候，尹惊澜明显不服她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办法脱身了，但在人前，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关心她：“二妹去哪了，消失这么久？可别是走到什么风景好的地方被花朵儿给迷住眼了？”
她这话也暗含警告之意：给你寻好了台阶，你可别不下。
莫惊春揣着被那本手记扰乱的心绪，无暇敷衍她，只回王妃道自己腹痛。
“腹痛呀——”有位坐在王妃身边的妇人笑了笑，似乎是陈家的，“咱们二小姐怕是从前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忍不住贪嘴，吃杂了，这才腹痛吧？”
她这话说的尖酸又没什么水准，对于一个厨子来说无疑是凭空侮辱。
莫惊春夹起一筷子鸡肉，淡淡道：“白片鸡，当以切开骨髓刚刚凝固但颜色鲜红为佳，此道菜已然老了，味同嚼蜡。”
又放下鸡肉，夹起一块子海参：“海参，无味之物，沙多气腥，可用鸡汁冷拌，也可用笋丁、香蕈同入鸡汤煨羹，断不可如此般以清汤煨之。”
她又如法炮制一一说了其余几道菜的错处，最后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那妇人：“这位夫人是觉得席面上有哪道菜式美味到令你忍不住贪嘴，或许是惊春还没尝过，也叫我尝尝这等人间美味，省的我宴散后还没吃个三分饱。”
她说得很不客气，触及到她最擅长的领域，不能忍。
王妃早就气得拿不稳筷子了，脸上还要维持一副大气端庄的模样，强笑道：“没想到你于吃食一道颇有见解，今日是雇了外头醉仙楼的厨子来府上做席，觉得该比府上厨子手艺要好些...没想到也这么不成器，看来没这个必要。”
尹惊澜也变了脸色，刚刚她还觉得这道鳝丝羹做的不错，多喝了两碗...倒是显得她没见识了！
索性碗一推，再也不吃了。
临走前，她又瞪了莫惊春一眼，莫惊春平视回去：“下三滥的手段，配不上郡王府长女的身份。嫡姐光风霁月、品行端正，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不小心被锁在无人院落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是吧？”
“你！”尹惊澜只能说是有脾气，没什么脑子，气得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怼她，莫惊春就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