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杀贪官
甄青殷养伤养了四五日,渣爹启程去当县令,偷偷带走了庄子上的香怜,她当玩笑听了一回,正无聊,便听闻老夫人的娘家侄儿为表孝心,特意把自家女儿送来侍疾。
因此,甄家府上住进了一位表姑娘。
她漫无目的地想,这事若是让她那好闺蜜知道了,准又能构思出好几个版本的表小姐爱恨情仇。
表姑娘住进来的第二天,便来拜访长房和二房的表叔、表叔母和表姐妹。
甄圆圆如临大敌,生怕表妹欺负甄青殷,全程陪同,严阵以待。
却不想,这位叫孟如兰的表妹年方十四,十分和气,生得桃腮杏面、香娇玉嫩,声音悦耳动听,婉转如黄莺。
甄圆圆提心吊胆半天,结果孟如兰跟她们聊了聊琴棋书画,便回去了。
“姐姐,她跟祖母长得有三分像,可性子,完全不同,真不像祖母的侄孙女。”甄圆圆咋舌,孟如兰太随和娇软了,没有半点老夫人盛气凌人、尖酸刻薄的模样。
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
甄青殷一颗一颗捡棋子,分黑白装在雕桃花缠枝纹的陶罐里,轻笑一声道:“我们还是祖母的亲孙女呢,不是一人一个样?”
甄圆圆反应过来,顿时哑然。
说的也是。
甄青殷又说:“老夫人年轻时,未必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准待我们年老了,也活成她那样了。什么都有可能。”
甄圆圆大惊失色,连连摇头。
她才不要变成祖母那样,明明祖母自己也是女子,却眼里只有孙子,一点不待见亲孙女,还磋磨儿媳妇!
她听婆子们背地里说了,大伯母和大伯父变成如今这样,是祖母一直放纵的结果。
“我若有了儿女,我只盼着他们过得好。”她强调。
甄青殷笑她天真:“你眼里的好,未必是他们想要的好。好了,今儿晚了,快回去陪二婶用晚膳吧。”
甄圆圆委屈:“姐姐赶我走!”
“那你留下,陪我用晚膳。”
甄圆圆秒变脸,笑嘻嘻:“那我还是回去吧,娘一个人用晚膳挺可怜的。”
晁国公夫人花了大价钱,请来个擅长做药膳的厨子,让曾嬷嬷亲自送来的,所以姐姐这边的晚膳,现在全部改成药膳了。
她小时候生病吃药,苦出心理阴影,一闻药味就吃不下饭。
为了不饿肚子,赶紧逃走。
*
孟如兰隔两三日便来陪甄青殷说说话,聊聊天,常能遇到甄圆圆。
不到半个月,三个人便相熟了。
甄青殷知道老夫人不会无的放矢,不喜欢亲孙女的她,怎么可能喜欢血缘关系更远的侄孙女,还让侄孙女与她和圆圆相亲相爱?
老夫人的用心,早晚暴露,且看且过着吧。
甄青殷顺其自然,邀请孟如兰一起用膳,孟如兰欣然答应。
又隔几日,甄青殷脖子上的木板拆了,做了几天复健,恢复如常,她请安时提出去青月庵还愿。
“……眼见老太太大好了,我恰好去还愿,给老太太去去病气。”
老夫人凡事不想顺了甄青殷的心,她想要什么,她偏不给,她想出门,她就偏不给她出。
张嘴就要反驳,临到嘴边,心里一动,老夫人说:“开春了,是该出门走走。上回是你和你二婶、圆圆一起去的,这回你们仨还一块去。如兰在我这病气沉沉的福荣堂,待了半个多月,没得拘了性子,正是年少好顽的年纪,让她也随你们一起出门玩。你们表姐妹的,亲香亲香。”
小殷氏和甄圆圆欢喜。
孟如兰双眸亮晶晶,期盼地望着甄青殷。
甄青殷笑着应下:“好。”
全程身体绷紧、随时准备救场的甄世廉,见到这和乐融融的一幕,心下松口气。
瞧瞧,把张姨娘和甄青云赶出家门之后,甄家多和谐,连老母亲说话都好听了。
这会儿,他有股让甄青云永不回京的冲动。
老夫人见她们个个喜气洋洋,心气又不顺了,惦记起远方的孙子,拍了拍孟如兰的手,故意说:“亏了如兰劳心劳力侍疾,不然我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好呢。”
小殷氏和甄圆圆脸上的笑,凝固脸上。
甄青殷垂首,不咸不淡整理裙子。
行叭,她们这些天天挨骂讨嫌的,又成了不孝子孙。
甄世廉扶额,他这个救场的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母亲这话说得,儿子羞愧得快无地自容了。青殷圆圆为了给您祈福上香,爬黎山,捐出所有零花钱。青殷回程的路上,还扭了脖子。我看呀,是她们姐妹俩的诚心感动了佛祖菩萨,青殷扭到脖子,是代您生病了,您瞧瞧,她一扭脖子,您这病不就好了吗?”
孟如兰愧疚地瞧一眼甄青殷,赶忙附和:“是啊是啊,姑祖母谬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青殷姐姐的孝心感动了菩萨。”
两人诚恳无比,说的跟真的似的。
甄青殷感觉自己痊愈的脖子又疼了。
老夫人一听这说法,挺玄的,跟佛祖菩萨扯一块,也不敢乱开口,生怕那病气又找回来,含糊几句便略过去。
却不知怎么回事,这话很快传了出去。
到甄青殷她们出府前一日,甄家上下都在说,大姑娘为了老太太病愈,祈求菩萨把老太太的病气过到她自己身上了。
小殷氏睡前玩笑似的跟甄世廉提起这事,甄世廉但笑不语。
*
翌日,甄青殷四位甄家女眷登上马车,去往黎山。
在城门处,遇到一队官府押送的罪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披枷戴锁。
出城门、进城门的老百姓,路过时,无不向他们投去烂菜叶和石子。
妇人们把孩子牢牢护在怀里。
甄圆圆戳戳甄青殷,示意姐姐看窗外。
正小心翼翼,生怕又扭了脖子的甄青殷,慢慢转头,看到这一幕,心底微起波澜。
车窗外,老百姓们愤怒大骂:“贪官污吏,吸老百姓的血,吃老百姓的肉,还看不起老百姓,活该一家子落不着好下场!”
“抄家夺爵杀几个罪魁祸首太轻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该死!”
“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哪个不贪?砍死的没一个是冤枉的!”
“皇帝老爷圣明,平阳侯府仗势欺人,强占我家良田,烧我家房子,打死我爹,呜呜,他们终于遭了报应!苍天有眼啊!”
“宁远伯家的儿子强抢民女,虐杀十来个小娘子,找上门去理论,被他们暗地里打死,找上官府,被他们买通狱卒,吊死在牢里。一家子土匪强盗,杀得好,杀得大快人心!”
“……”
城楼上,王临渊严肃的脸与有荣焉:“殿下,老百姓们叫好呢。”又惋惜道,“可惜有两家扫尾扫得干净,没抓到足够扳倒他们的把柄。”
“嗯,”太子漫不经心的目光忽地顿住,落在一辆打起车帘的马车上,只顿了一秒便略过去,“没把柄,给他们机会落个把柄便是。起过贪念的人,永远不会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