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下剑修

  曾经人族刚刚开辟出通天之路的千年后,有个铁匠铸造了一把兵刃,为其起名为-剑。
  又有人路过时觉着名叫“剑”的兵刃有些意思,于是便顺手买了下来。
  后来,买下“剑”的人成了修士开始登山。
  后来的后来,这人在某场差点颠覆天地的大战之中,一人一剑,杀得人神皆胆寒。
  自那时起,天下便出现了个名为“剑修”的流派。
  他们看轻天下万法,甚至连长生都会觉着无趣,好像唯有一剑在手,才是真正的风流。真正的杀力无双。
  直到都无法确定是几个万年之后的今天,整座天下当中,剑修始终不多,但同样不少。
  因为有人喜欢风流,有人追逐杀力。
  苏邑便是如此。
  只不过她的修行道路一直都不顺遂。
  幼年记事起,就被自己的师父带上山传授修行之法。
  开山境时偶然一次的握剑就有先贤剑气残留显化。
  那时候,记得自家山头的师兄师姐都会用艳羡的目光看待自己。每次见到自己练剑,大家都会说若苏师妹能成剑修,自家山头可就有福气了。
  于是,小姑娘握剑的手自那天起就再没松开。
  从握剑到学剑再到练剑,直到如今,已经不记得过了几十个春秋。
  年龄再变,心境再变,剑术深浅也在变。
  可能唯一不变的,是苏邑那要成为剑修的纯粹执念。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
  修士修法亦要修心,心一旦碎了,甚至比修为折损,根基挫折更加可怕。
  苏邑在刚刚跻身承台境那会儿,就亲眼目睹过一剑断山的风采。
  补天教外门四十八峰,每一峰上面都镇守一位中三境修士,一峰扣一峰,形成一道天然的护山大阵。
  可是那来自不止几万里之外的一剑,竟是齐齐削去四十八峰如同腰斩。
  那一剑过后,补天教被传之为笑谈。
  苏邑曾高高仰起头颅,那一剑的风采从她头顶掠过,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再后来,被同门毁去左臂,让她本就裂痕如蛛网的心境彻底破碎。
  很多人因此说她从此再也无法提起剑来。
  可她不服,哪怕在承台境凝练出剑心的希望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一,她依旧不愿放弃。
  心境破碎之下强行练剑,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每一次凝练剑意剑心,都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问道斗法,输赢都会是痛苦凄凉。
  紫衣妇人无奈摇头,“练剑有什么好的,非要把自己逼成不人不鬼的摸样才肯罢休?”
  苏邑还是没说话,站起身,弯腰返回院落。
  董璇玑看向青葱竹海,轻叹一声,“也就是看在你师父的面上我才教导你这小辈两句,若是换成其他人,我都懒得搭理。咱们补天教内剑修虽不多,却也不少,当初你这丫头不愿更改峰头,执意要留在小阙峰,成天只知道对着剑谱练剑。剑谱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前人点拨,你的坎坷,早就注定。”
  “既然之前的路走不通,为何不干脆换条路走?你师父对你如此疼爱,定然不会阻拦,甚至还会倾囊相授为你更换道路。执迷不悟的下场都不算好。”
  妇人这番言语都是真心实意的好言相劝。
  苏邑现在的心境根本无法再在剑道一途上有所精进,与其执迷不悟,不如乘早改道。光阴如逆旅,弹指一挥间,红颜易老,将相枯冢。最后的结果不外乎一个死不瞑目。
  苏邑折下院落老树的一条细枝,握着手中垫了掂,似乎觉着重量不大合适,皱了皱眉头。
  对于妇人的劝解,她只是笑着回道:“董姨,没关系的,这是我自己从小选择的路,既然选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还是这般。
  都不知道劝了几次,这句回答又听了几次的紫衣妇人摇头不已。
  以树枝为剑,剑随心走,身影翩若惊鸿,时而如落叶随风,时而雷霆骤雨。
  这套剑法耍得很漂亮,只可惜女子少了条臂膀,脸蛋儿也算不上出彩儿。
  “按照祖师堂的密信内容,咱们估计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不打算出去走走?没准儿还能为你山头带回个小师妹小师弟什么的。”
  村子里其实适合修行的孩子不少,一代人中甚至能够占据一半左右。
  只不过柳相在收学生时太过挑剔,那些个资质平平还无气运加身的一概放弃。
  山上人挑选宗门子弟,资质这一关很重要,除此之外也有眼缘一说。
  万一要是遇到个心性不错,自己又喜欢的孩子,资质差些也无妨。
  苏邑摇摇头,原本下山就是为了散心,如果不是半路收到宗门的传信,估计她都不会来走这一遭。
  除了宗门给的任务之外,其余事情,她都不上心。
  “行吧行吧,我说不动你这妮子。不过宗门可是有明言的,得带回一两个身负气运的龙种,你练剑闲暇之余也可去村里多看看。”
  说罢,妇人跨过门槛儿款款离去。
  舞剑结束,女子单手抖落了个绚烂剑花,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潇洒一词,不光男子可以,女子也有。
  “啪啪啪~”
  一连串鼓掌声响起。
  苏邑抬眼望去。
  院内的老树枝头上,多出个身形小小的小姑娘。
  眼眸弯弯,如天上钩月。
  苏邑显然对这个大山土生土长的小精怪好感颇佳,同样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很自来熟的跳下枝头,落在女子肩头。
  叉着腰,抬头挺胸,就像再说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我喜欢钱,又是梨花,所以就叫钱梨咯。”
  苏邑轻捂嘴角,很认同的点头,“嗯,这名字,挺好。”
  “这位姐姐,你虽说长得不好看但心是真明亮,很难得的。”
  本来是句夸人言语,结果被钱梨这么一说,怎么听怎么别扭。
  苏邑顿时绷起脸,毕竟女子谁不爱美呢。
  伸手拍了拍钱梨的小脑阔儿,“钱梨啊,你也就是在这儿大山里没人计较,要是出了外面,估计花瓣都得被人薅光了。”
  钱梨挠挠脸,一脸的迷糊。
  大山外面都这么可怕的吗?还动不动就薅花瓣的?看来自己还是一辈子老老实实在大山里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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