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然厮杀

  苏邑走出竹海,有些烦闷。
  这些天的修行还是老样子,每次抵达关键点,体内灵力都会如决堤江河瞬间崩溃流散,结果不外乎一个功亏一篑。
  剑修的路子太难走,相比炼气士的阳关大道,剑修就好似羊肠小径,早有前人矗立前方,登高太难。
  况且苏邑心境受损,只差一点就真正与剑修无缘,若是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另谋出路了。
  苏邑不甘心,可一次次失败,就像在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境上再割裂出一道道细痕,等伤痕积累够多了,苏邑就算不想,也不得不更换道路。
  一月以来,苏邑修行的时间越来越少,反倒是出门散心的次数越来越多。
  今日雨过天晴,天边尽头出现彩虹,好似一道虹桥连接世界两端,在阳光照耀下七彩绚烂。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泥土独有的气息。
  哪怕脚下精美靴子被黄泥沾染,苏邑也毫不在乎。
  山下有个“静神养心”的说法,实际上搁在仙家门派同样受用。
  修行一事,山下凡夫俗子看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只有真正吞吐天地灵气之人才知道,过程之枯燥乏味,若心境不足,都能将人逼成疯子。
  一些个境界足够的炼气士,一次闭关动辄数十年甚至几百年,独自面对心湖间的真我,便是一场场问道。
  苏邑境界不够,暂时还体会不到其中玄妙与艰难,但光是一次次对自己的失望,就已经令他苦不堪言。
  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烦闷和忧愁驱散些许,从后山一路行去,路边开满各种野花,落英缤纷,虽比不上山上仙种那般神异多姿,不过各有各的美好。
  走入村子,庄稼人早早扛起锄头镰刀离了家,用自己的辛勤劳作来换取一份好些的收成。
  学塾的读书声,夏至的蝉鸣声,离家劳作的脚步声,湛蓝天幕下的鸟鸣声.....
  一切安详又美好,都在诉说着大山的与世无争。
  “记得小阙峰师尊的道场内,师兄师姐们这时候应该还在聆听长老传道吧?修行路,道阻且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知道我如今这副境地,若是师父见了,会不会恨铁不成钢,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收我这么个庸才做徒弟呢。”
  自嘲一笑,独臂女子忽然有些伤心。
  摸了摸空荡荡的一节袖管儿,她喃喃道:“应该会吧。”
  “还神仙呢?跟个自怨自艾的清馆差不多,本以为这次过来会有意思些,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了。”
  苏邑心中一惊,急忙转头看去。
  黄昏时分,天边布满了火烧云。
  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坐在低矮墙头上,身穿一袭黑缎锦衣,脸覆面甲,看不清具体面容,不过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想象,面甲后的神情充满了嘲弄。
  “大庆的人?”
  苏邑不敢有丝毫大意,手腕翻转,一柄纤细如杨柳的长剑出现手中,灵光湛然,不似凡品。
  对方显然来者不善,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汉子也不着急,一枚银色甲丸不断在手心处上下抛起又落下,声音沙哑道:“大庆,天字阁武人,至于名字就算了,死人不需要知道。”
  苏邑心中凛然,还想询问一番缘由。
  自己好像也没惹大庆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招来这场杀身之祸呢。
  来不及多想。
  那汉子说动手就动手,没半分犹豫。
  银色甲丸被他高高抛起,双脚在土墙上猛地一踩。
  土墙坍塌,尘土四散。
  汉子身影在半空旋转一圈,与甲丸等高。
  银色甲丸瞬间绽放光彩,变化出一套麒麟甲披挂在身,旋即半空借力,朝着苏邑便是当头一拳。
  拳罡气势如虹,带起滚滚闷雷声。
  这汉子与苏邑境界相差不大,不过沉研武道多年,一但被其近身,同境绝大多数练气士都只有挨拳等死的份儿。
  剑修杀力卓绝是不假,可苏邑现在连剑心都没能凝聚,一身剑术杀力大打折扣。
  苏邑手中长剑横抹,以剑锋斩向拳罡轨迹。
  “当~”
  二者相触,金石之声回荡四野刺人耳膜。
  汉子的拳意之重,那柄可斩金断石的灵剑硬生生被砸出一个惊人弧度,向内弯曲。
  一身麒麟银甲光彩再盛,汉子再次递出一拳。
  一拳过后,长剑剑身一个猛然绷直,苏邑的身形被迫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双脚在地面犁出数丈之远才堪堪卸去全部力道。
  面色一白,苏邑明显还是低估了汉子量这两拳的斤两,重新站直身躯握剑在手。
  雪白麒麟甲胄在阳光下银光绚烂,汉子呦呵一声,“原本还以为只是个运气好得以登山修行的花架子,没成想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听说你还练剑?嗯,这就很好,不然一两拳下去就得跪在地上磕头,会很没意思。”
  苏邑眼神沉寂,空空荡荡的一只袖管无风飘摇,女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低声道:“剑决一十二,金翎。”
  然后。
  他们所处的这座地界儿之内,蓦然有无数金色翎羽落下,如下大雪,铺天盖地。
  汉子呵呵一笑,不过眼中可没半点轻敌的意味儿。
  苏邑虽说心境破碎,可原有的底子还在,多年磨剑练剑,剑气洗涤肉身,体魄强度只比汉子略低一筹,加上师承大宗,手上定然还有不少压箱底的术法和手段,这样的人,若是一味托大,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金翎撒下,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已经封锁了汉子所有奔走近身的路线。
  随着麒麟甲胄羽金翎擦肩而过。
  那出自仙家手笔,融化数十种精石锻造 而成的甲胄上多出一抹细微划痕,划痕技校极小,只是划破甲胄头发丝左右的深度。
  但蚁多咬死象,汉子可不觉着等甲胄破碎后自己凭借肉身能够硬抗这些由锋锐剑气凝聚而成的金翎。
  若真如此做了,估计跟凌迟之刑没什么区别。
  汉子身形一震,罡气外放,将那金翎驱散出一丈之外,开始发足前冲。
  而在他前进的路途中,女子持剑,刹那间来至身前,剑尖闪烁寒光,直指汉子眉心,距离之近,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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