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变局将起
嗖嗖嗖。
颜风一路疾走，朝着地下停车场而去。
灾难发生之后能源系统大多都崩溃了，除了少部分的油转电设备还在运转，人类基本已经回溯到刀耕火种的原始时代。
一般的聚集地想要用上电，根本不可能。
举个简单的例子，以高冲水库作为据点的保卫战线，这个季节已经在烧火取暖。
平常时候还能用太阳能设备提供一点微薄的电力。
但那点儿电够干什么，就勉强提供一下道路上的日常照明罢了。
九成大楼占了地利优势，灾难爆发的时候储备了许多汽油没有烧完。
这才有了现在大楼里富足到接近奢侈的生活状态。
连办公室里都在提供暖气，关于这一点颜风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咚！
面前的铁门推开，阴暗潮湿的地下车库进入视野。
借着微薄的光亮，颜风看见对面停了一排车，看样子都有人经常在保养。
没准什么时候还出去兜过风？
就是不知道这个频率怎么样？
能源储备充足，底气就是不一样，一般的据地可耐不住这样的消耗。
“啊！”
刚向前迈出一步，不成想一脚踩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水坑里，颜风皱着眉直呼倒霉。
前段时间下过一阵雨，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天这里还是没干。
摇着头紧了紧身上衣服，走出楼道的他开始朝着侧边，有着明显自然光落进来的方位看了过去。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而那里就是停车场的进出口了。
冷风“呼呼呼”刮着，带起“魔音”，使得停车场里越发阴冷。
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其余能力者停留，颜风转头，又朝着停车场深处，某个亮灯的地方走了过去。
到这个地方没有人跟过来，说明伪装战术起了作用。
颜风低头弯起嘴角，暗自为这个先见之明感到庆幸。
不然这一路过来，免不了又是鲜血开路。
不过停车场里阴恻恻的，【3】号序列玩家留在这儿干什么？
亏得李昊凡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附近连个看守的人影都见不到。
乱七八糟地想着，颜风已经把停车场里可以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直到前方位置，光源聚集处。
一个十几岁，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正在停车场里支起花架，拿着画笔，写生？
他的头顶，明晃晃的白亮灯源照下，使他左手手腕上的游戏设备带起明显的金属反光。
就连手背上的序列数字都异常扎眼。
颜风撇了一眼，确认上面的序列号是【3】，忽地顿住脚步。
很难想象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孩，序列本体竟然会是那么大的飞蛾？
而且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在站在这里，不会是和自己玩什么空城计的把戏吧？
保险起见，颜风没有再继续靠近。
默默运起能力，又朝着周围的阴暗角落看了过去。
毕竟已经连着两次吃了亏，小心一点儿没大错。
正兀自打量，却没想到男孩那边主动开口了。
“来了？你果然还是找到了这里”
颜风没有故意遮掩脚步声，他大概是听到了这个才回的头。
男孩眼睛很亮，看起来像初中生，面容和语气之中透着稚气。
他一回头，颜风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对方穿的秋装，虽然是长衣长裤，但并不抵御寒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男孩右手拿着画笔，左手托着画盘，袖口和脸上的颜料显示，他好像真的在画画。
颜风对这个不是很懂，但他的架势一板一眼，看起来似乎确有其事。
稍微皱了皱眉，左右确认了下。
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地在灯源附近转悠起来，道。
“你在干什么？”
“画画啊，看不出来吗？”男孩轻笑，脸上表情异常天真。
仿佛邻家男孩，乖巧异常。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画画？
冬天来了，这个地方也怪冷的”
故意紧了紧身上的带棉衣服，颜风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确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男孩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却不在意，回身又在画布上落下笔触。
“李昊凡不放心我去别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只能待在这里”
见他没有故意遮掩，直接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颜风脚步顿住。
“李昊凡的意思？不对吧。
你身上没有他的气息，而且这个样子，也完全看不出被人控制”
颜风的目光很冷，他可不觉得李昊凡会有这样的兴致，在地下停车场画画。
尤其还是在操控一副其它躯体的情况下。
【真实之眼】确认过面前之人保持有独立人格，但颜风还是不放心，以言语作为试探。
男孩见他这么谨慎，不由得又低头露出笑容。
之后勾着嘴角顿了一会儿，才又抬头望向阴影里站着，却一直不肯靠近的颜风。
“呵，这么说就对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被他控制！”
话出口，颜风的眼睛顿时眯缝起来。
静谧的停车场里没有人说话，旧水管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在和我开玩笑？
上次过来和李昊凡打起来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的序列本体出现了。
你不会跟我说那玩意儿不是你吧？”
以防谈话的人被掉了包，颜风又用了一次【真实之眼】，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照明灯源下的男孩见他提起事情的关键，停下了画画的动作。
“哦，对，那是我。
但那么做只是为了配合李昊凡，让他真的以为我已经被控制住了。
我的序列里有一项被动能力叫【凌驾】，你应该已经在李昊凡那里领教过了吧？
所有低于3的序列号对我造成的控制或者干扰效果都不会起效。
如此，一个【500】号序列的附灵，怎么能真的控制住我呢？
你说是不是？”
随着解释深入，颜风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原来【凌驾】的属性介绍是这么一个意思。
怪不得【趋吉避凶】技能在李昊凡身上起不了一点作用，原来都是这个东西在搞鬼！
可转念一想，事情好像又有些不对。
这么重要的消息，对方竟然不加掩饰，就这么直接告诉了他？
难道说是假信息？
似乎是看穿了颜风的想法，男孩转身，又解释了一句。
“我和李昊凡之间并不是合作，而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利用他手中的势力迅速扩张了血虫在冰海的影响力。
而他借我的力量，扫平身边异己。
只不过整件事情他在明处，我在暗处。
如今序列战马上就要有结果，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既然你特意找了过来，向你透露一点真相也无关紧要”
“是吗？”颜风冷笑。
对方从容不迫的气质很奇怪，完全不像被李昊凡控制的阶下囚。
可要说整件事情李昊凡都被他一个小孩蒙在鼓里，颜风却有些不信。
对方见他这副做派，挑着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道。
“额，聊了这么多，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郑涵予。
父母工作性质的关系，未成年就拿到了游戏设备。
对了，【怪兽都市】刚开服我就成了序列玩家，可以算是最早一批的玩家了”
对方话语跳脱，颜风不确定是不是故意在拖时间，等着什么人过来。
不过的确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可疑气息的关系，颜风还是忍不住试探道。
“所以你一直在冰海市？”
面前的男孩如果真是3号序列玩家本人，隐忍这么久，心性也是够坚韧的。
知道的内幕肯定也不少。
“对”郑涵予点头，话语干脆。
“那怎么一直没听过你，也没见过？”颜风追问。
“呵，我比较低调，而且为了培植血虫，基本都生活在地下”
张涵予知无不言，颜风认真想了想，他的话好像也没什么自我矛盾的地方。
正在思索下个问题，男孩反倒是主动开口了。
“我知道你和李昊凡之间的仇怨。
放心，等序列战正式结束，不用你动手，我会亲手料理了他！”
“你？你真的打得过他？”
见一个小孩口无遮拦说出这么狂妄的话，颜风摇着头笑出了声。
就算他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李昊凡应该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打败的人。
郑涵予看出他神情中的不信，撇着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
“【咒控】的能力类似诅咒，想要反向控制住他，并不难。
这是能力的克制，我要杀他，易如反掌”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还有冰海市里的那些血虫，从头到尾杀人的，都是你一个人对吧？”
思路因为新消息被打开，颜风看向郑涵予的目光渐渐变的怪异。
“我说了，要借李昊凡的力量获得序列战头名，和人打架这种事我不怎么擅长。
至于血虫杀人这件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没有血那些虫子就会死，你是要它们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吗？”
郑涵予点着头，没有半分否认的意思。
颜风一听他这话，直接冷笑出声。
“可控制血虫的人是你！你杀了自己的同胞，还觉得那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因为情绪激动，颜风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头顶惨白的灯光照亮他的半张脸，使得此时的表情更显可怖。
郑涵予抬头看着他，叹息夹杂在长长的沉默里面。
“我和血虫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能说它们就是我。
我只是放任它们自我壮大，至于怎么选怎么做，那是它们自己的行为。
而且……
你不觉得你的说法有些可笑吗？
这是一场弱肉强食的争斗，根本没有对错可言。
人也会杀死血虫，他们这么做就是对的吗？
说穿了，只有强者才配活到最后。
我同情那些被杀死的人，只是他们不是败给了血虫，是败给了自己的弱小！”
默默听着，颜风的眼角已经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这就是当下这个社会的现状，道德被力量无情碾压。
没有力量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张涵予见他不说话了，随手将手中画笔扔到了旁边的颜料桶里，“咚”的一声闷响响起在无人的停车场里。
之后蹲身一边洗着画盘，又道。
“都这么久了，世界的残酷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你和我算是运气好的，都是被神选中的人。
只有不断推进游戏的进程，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会害你，我和李昊凡完全不一样。
等夏城序列战尘埃落定，你可以去五羊县找我，我准备在那里建立新的据点”
“你是在招揽我？”
颜风撇着嘴角，笑意很冷。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从未见过却向自己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看来这就是这个郑涵予的所图。
白皙的手掌在颜料水桶里随意的搅弄着，“哗啦啦”的水声不时传来。
郑涵予背对着他，没有外露出任何的紧张，依旧不紧不慢做着自己的阐述。
“这次序列战结束，所有没有神格庇佑的城市，都将沦为血月杀戮之地！
到时候头顶红月会常悬，大地上的杀戮永无尽头。
新人类和序列玩家都会被血月激发出内心的血性，失去理智杀戮不止。
相比现在，那样的画面才是真正的末世吧？”
“你说什么？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瞬间颜风愣住，眼睛瞪大开来。
倘若之后红月常悬，那么这个世界将永无安宁可言。
郑涵予起身，抬头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无波无澜。
“获得序列战头名者持有神格，无论大卫.弗兰克亦或者我，都是四神之一。
我会用我的力量庇护好冰海市。
而我能做的，仅就这些了”
最后的嘱托说完，他的画具也已经清洗完毕。
深深朝颜风看了一眼，没有犹豫径直离开。
静谧的停车场里响起干脆利落的脚步声。
颜风瞪着眼睛自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走，大声问出一句。
“我凭什么信你？”
少年顿步，回顾的时候脸上无波无澜。
“你无需信我，时间自会给你答案。
在你没有获得真的神格之前，我会为你提供庇护。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那么做，痛苦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