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自今日起,落阳关换帅,由孤亲自对阵巫妖之王

  乌月紧紧拽住手中血色的锁链,他猖狂盯着希衡的面容。
  这位华湛剑君被封印了修为,因失血而脸色苍白,在此刻,终于属于他。
  王枫,也就是此刻披着乌月的点睛皮的真正王枫见希衡受伤,心神俱震。
  她喉咙中立时涌出腥甜的血,王枫却根本无暇理会。
  她带着磅礴极端的恨意,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朝乌月攻去。
  困兽之斗而已。
  乌月连当初全盛时期的王枫都不怕,又怎么可能害怕此时丧失理智的王枫呢?
  乌月连眼也不朝王枫瞥去,翻掌打出一道巫力,将王枫打落在地。
  知晓内情的巫妖高层立刻飞上去,再度束缚住王枫。
  乌月眸色沉沉,回望落阳关下的三族联盟营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如今玉昭霁已被除,希衡也落入了他手中,三族联盟早晚都会溃散在他手里。
  乌月取得了优势,便不再恋战,冷声道:“走。”
  巫妖高层全部不能反抗乌月的命令,哪怕不明就里的巫妖高层也被血脉影响着,听从乌月的话。
  他们进入华泉城。
  贪刑魔君、圣一宗主、希修本想去追,却被几十名巫妖高层同时出手,逼了回来。
  战场上一片死寂。
  这种死寂和不愿相信的情绪一直蔓延,直到贪刑魔君等人回了营帐,都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缓过神来。
  华湛剑君?被巫妖所俘?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便如天方夜谭般充满荒诞之感,如若是别人告诉贪刑魔君等人,他们绝不会相信。
  可这一切,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贪刑魔君沉默地坐着,眼里有些放空,希修挥出一道灵力,打碎营帐内一个长案。
  长案碎裂的木屑散落在他们的脚下,希修沉声:“传令下去,今日发生之事,全军将士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提起并朝外扩散。这个消息,绝不能飞出落阳关。”
  华湛剑君都落在巫妖手里了,对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如果这个事再传到落阳关之外,对于三族联盟都会是莫大的打击。
  希修传令下去,圣一宗主则越想越气:“当时我们三人都在场,为何让剑君独自对战巫妖之王?那巫妖之王也是寡廉鲜耻之徒,居然偷袭,怎么是这般的宵小做派!”
  希修凉凉道:“当时我们谁能迎上那几条龙的攻势朝前凑?何况,你对上希衡,不会偷袭吗?”
  不偷袭就等死。
  巫妖只是做了当下正确的选择而已。
  圣一宗主听希修说话难听,更加气怒:“希修,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处处为巫妖说话。”
  希修抬眸:“不中听的实话,事情已经发生,道义在战场上起不了任何作用,宗主,如果你还想赢,就不要在把所谓的道义正义挂在嘴边上。”
  希修最烦的就是话,白水希家家主从不说这些话,可他就是这么做的,让希修深深厌恶这些字眼。
  希修道:“你对战争的认识是不是还停留在——我们是被侵略的一方,我们手握正义,我们为天下黎民而战就绝不会输,你这样的天真的想法就像巫妖认为,他们只是报之前被镇压在平江堰的仇,他们也手握正义,他们也不会输一样。”
  “醒醒吧,我的宗主,战场局势千变万化,兵不厌诈,道义和不道义,不过是等战争完成,尘埃落定后胜者的桂冠而已。”
  圣一宗主听完希修的话,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倒也不生气,圣一宗主虽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兵法上的事他不懂就是不懂。
  希修说话难听一些倒也没什么。
  圣一宗主立刻转移话题:“刚才从我们营地之中飞出的那个王枫不是王枫?”
  希修道:“如你所见,那才是真正的巫妖之王,巫妖之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发现他。”
  圣一宗主更惊讶:“他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为什么没有对我们出手?他蛰伏这么久,难道就为了对付华湛剑君?”
  希修冷冷道:“否则呢,他对我们出手根本没有意义,他忌惮的根本就不是我们。”
  圣一宗主也不笨,很快反应过来。
  他却更加愁容满面,怎么办?剑君被俘,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巫妖得到了华湛剑君的能力……
  杀道,无生剑意……巫妖可没有华湛剑君的仁,他根本不会控制力量,只会用来屠戮一切。
  到时候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希修没有圣一宗主的慌乱,他知道慌也没有用。
  慌能让巫妖把华湛剑君送回来吗?
  希修朝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贪刑魔君看过去:“贪刑,你们的太子殿下哪儿去了?”
  贪刑魔君望向他,希修道:“现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华湛剑君被剥皮取得能力,我们都无法对付,你们的太子殿下倒是有一战之力,不,巫妖哪怕剥皮,也不会获得她全部能力和修为,所以,太子一定会赢。”
  贪刑魔君的心理素质倒是和希修一样强。
  他直接取下身上的法器,扔过去,希修接在手中。
  贪刑魔君道:“你来联系太子殿下。”
  希修:……
  他微微停顿一瞬,又将这法器扔了回去:“你来。”
  贪刑魔君冷嗤一声,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希修会推脱,真是笑话,华湛剑君和太子殿下是既定道侣的关系。
  现在希修让他联系太子殿下来对付剑君的皮,他是活腻了吗?
  希修的能力和人品如果有一点儿正相关,估计都不会被白水希家驱逐。
  贪刑魔君绞尽脑汁想现在该怎么办?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将希衡救回来,可是,怎么救?
  他们连绝灵阵都没法破,更别说,巫妖剥皮只需要一瞬间即可。
  贪刑魔君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解决办法,那么,他就不能再贻误时机,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贪刑魔君握住法器,还没来得及出门联系玉昭霁,就见法器闪烁。
  太子殿下先一步联系他了!
  现在这里还有闲杂人等,贪刑魔君想先回自己营帐内再接,但是,很快,法器上就显现一行字:“贻误军机,斩。”
  太子殿下这是在催促他别耽搁时间。
  贪刑魔君的确不敢贻误战机,他顾不上圣一宗主和希修还在旁边,立即接通那一边的太子密令。
  接通的瞬间,贪刑魔君周身盔甲响动,他立即下跪:“殿下,臣无能。”
  山谷水域之中,玉昭霁面色冷然坐在御座之上,此刻他面无表情,眼中无恨无喜无悲,和那日跟希衡说情话时比起来简直判若二人。
  这位殿下对希衡和对别人,从来都是两种态度。
  玉昭霁听贪刑魔君的语气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玉昭霁眼中也在瞬间聚满浓雾。
  因他的情绪,御座上开满混沌火莲,玉昭霁如同坐在火海之中,这些焚天灭地的混沌火,却不能伤他分毫。
  玉昭霁问:“她已被巫妖之王所擒?”
  这个她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
  贪刑魔君虽不知玉昭霁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个噩耗,总比从他嘴里说出来要好。
  贪刑魔君回答是,同时,将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尽数禀报。
  在提到希衡被乌月的血色锁链穿破琵琶骨时,贪刑魔君以及希修、圣一宗主都感受到一股惊天的魔气从法器中传来。
  哪怕隔着法器,这魔气也犹如实质,足可相见此时玉昭霁身上迸发的魔气有多么浓郁。
  幸好他们此时没在这位殿下身侧,否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玉昭霁一把按向御座,因他这一掌,坚硬的御座也在此时布满裂纹,玉昭霁起身,御座也随之四分五裂化为齑粉,连一点渣都没留下。
  他抚上眉心:“好……这就是你所说的让我放心。”
  身穿琵琶骨,叫让他放心?
  她总是这样,她似乎不把一般的伤口看作是伤口,可玉昭霁无法这么狠心。
  玉昭霁也知道想要让乌月放心,希衡不用苦肉计是不可能的,可是苦肉计有无数方式,她尽可以在和王枫对战过程中假意受伤……
  可她偏偏选择让乌月亲自动手,降低他的防备。
  玉昭霁闭上眼,他说过的,如果希衡真正涉险,他并不介意做一些魔道中事。
  现在,是他践诺的时候。
  贪刑魔君本不敢触盛怒之下的太子殿下霉头,可刚才玉昭霁的话实在不得不让贪刑魔君多想。
  贪刑魔君道:“殿下,您刚才所说的放心,难道此事是您和剑君商议过后的诈术?”
  按照这样的思路去想,其实就很好理解了。
  巫妖的绝灵阵挡住了这么多修士,如果华湛剑君想要正面进入巫妖占领的城池,难如登天,对面一定会倾尽所有来防御。
  但如若她是作为被俘者进去的呢?
  可是,贪刑魔君还是不清楚,希衡怎么挣脱绝灵阵?又怎么保证她自己不被巫妖剥皮?
  玉昭霁并没有回答贪刑魔君的疑问。
  这位殿下此刻心情实在不佳,让他没有心情再和臣下进行一些互动。
  贪刑魔君手中的法器随之释放出能浓郁的魔气,在短短瞬间之内,魔气控制住贪刑魔君、希修以及圣一宗主。
  这些魔气进入他们的身体便蛰伏下来,看样子并没有恶意。
  可一旦它有恶意,他们的身体会在瞬间被魔气污染、贯穿。
  贪刑魔君倒是极为淡定,希修和圣一宗主则惊疑不定,纷纷看向贪刑魔君。
  他们不敢直接问玉昭霁为什么。
  玉昭霁在此时道:“稍安勿躁,孤并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孤只是确保你们不要说出此时孤在联系你们。”
  他可不想因为他们的反应而被乌月看出来。
  玉昭霁碾碎指尖燃烧的混沌火,冷声:“自今日起,落阳关战场换帅,孤亲自来会会那位巫妖之王。”
  他要践行和希衡的计策,以及,也许会让她不快的承诺了。
  华泉城。
  乌月一直不松开希衡,哪怕她身上已被血色锁链穿入琵琶骨,他也不放下她。
  不知是不舍,还是没有彻底放下戒心。
  巫妖七则从乌月眼中看到了异样的情感,巫妖七脸色一变,晦暗提醒道:“巫王,这位华湛剑君刚才杀了我们的巫妖战将,她太危险。”
  “她的皮的能力也……”
  乌月知道巫妖七的意思。
  巫妖七已经尝过了人间情爱,他一眼就看出了乌月对希衡的感情,所以,他要让乌月割舍情爱。
  现在杀了希衡,剥了她的皮,对巫妖来说才是最优解。
  毕竟,巫妖牺牲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对付她吗?
  乌月看向巫妖七,身为巫妖之王,他对巫妖七的压制能力是天生的。
  可巫妖七仍然没有退缩,他道:“就像巫王您告诉我的那样,您已经有了感情,我们巫妖一族也有优秀的女郎,您大可以移情,巫王,一切都为了我们的族人。”
  乌月确然不是一个昏君。
  他放下希衡,让足足三十名巫妖高层押解希衡进入天牢。
  乌月呢喃:“多么宏伟的阵仗,哪怕她修为被封,本王也一样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巫妖七则说:“还请巫王给臣一个准信,何时剥去这位剑君的皮。”
  乌月没有动,没有说话,他好像陷入了某种两难的思考。
  但其实也没什么两难的,乌月爱希衡,可也同样恨她。
  巫妖七再劝诫:“巫王!”
  乌月说:“你明知道,本王爱她。”
  巫妖七本想说可是她是敌人,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才捉住她,巫妖十一也因她而死,她还放走了平江堰的囚徒,她还测量清楚后天噬灵树的一切。
  她连身入绝灵阵都那么强,这样的人族剑君,哪怕什么都没有,都是一柄锋锐的宝剑。
  如果这是人族一位普通女郎,巫王想要,那巫妖七什么也不会说。
  要怪,就怪她自己太强了,而且总和巫妖作对。
  巫妖七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乌月就抬手:“本王爱她,而且无法移情,你不必再说,但本王的爱,不只局限于爱她的皮囊,皮囊不过是好看一些的纸罢了,本王可以为了巫妖一族下令剥皮,但要她活着。”
  “然后,本王再给她披上由本王亲手绘制的好看的皮。”
  乌月看向巫妖七,“这样,你可满意?本王心知巫妖有今日这一切,来之不易,本王绝不能负巫妖,巫妖一族,是本王肩上的责任,但她,也是本王心中之爱,今日剥皮,算作是华湛剑君对巫妖做的一切一笔勾销,在此之后,本王宠爱她,立她为后,本王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反对之言。”
  乌月疯了。
  巫妖七张大嘴,讷讷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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