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限
明建业回到军校销假后，没几天就分别收到叶利安跟刘姐的来信，看得出来，叶利安是真心找到办法，还把孩子和母亲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刘姐就婉转的表达了难处，这个本就萍水相逢，不能强求，所以明建业也婉转的给刘姐回了信，表达谢意，并告知刘姐自己另外想办法。
而给叶利安回信同意叶家安排后，明建业给小芳也写了一封家书，大致意思就是叶利安已经在川江给小芳找了一个伙食团做白案的工作，几百号人的面食，可能会有点辛苦，同时考虑到小芳舍不得孩子，可以带孩子姥姥跟孩子一起前往川江，姥姥帮着照看孩子到读幼儿园的年龄再回家，这两年要辛苦幼霆在家照顾岳父大人了。同时将自己在军校的生活补贴都寄回家，由赵小芳安排，要留一部分给幼霆，而且穷家富路，到川江虽有叶家帮忙安置，但是也需要备够盘缠。叶利安来接她们去川江的时间，暂时定在春节过后，让赵小芳做好准备。
叶国兴也收到叶利安的来信，说春节过后会接明嫂来川江，问三叔这边安排的怎么样。
“你安哥要接那个明排的夫人在春节后来我们这边，工作方面我打个招呼就可以办理，反正不是正式工，只能算临时工，你看你安哥这趟顺利吗？”叶国兴问叶利勤。
“顺利，让安哥这次多请几天假，大家春节都回天云镇，安哥最好过了十五再走。”
“待这么久？”叶国兴很诧异，大家每次春节回天云镇都只呆得了两三天，大家工作假期短。
“你们工作忙的不用呆这么久，祭完祖可以先走，我们孙儿辈的多呆几天，安哥长子长孙，爷爷最是喜欢，这两年当兵少回老家，所以这次让他准备准备，多呆几天。不瞒你，爷爷过了春节，大限就到了。”
“什么！”叶国兴一惊，站了起来：“爸他怎么会。。。。。。”
“肺上的问题，发病后会迅速的引发呼吸衰竭，人力没法回天，所以今年让大家都回去聚聚，最好就说你召集的，给安哥庆功，在前面打完仗，该退伍回家了，平时忙，所以提前给安哥庆祝。”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叶国兴不死心。
“那是我亲爷爷，能有办法我会不去找吗，不过可以跟赵叔叔多开点止痛镇痛类药物，爷爷最后走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你爷爷什么时候吃过西药。”
“最后那段时间，中药西药奶奶都在喂他，可惜都没什么效果，你带药回去，就说给奶奶备的，奶奶不是一直有点偏头痛吗，吃中药也不见效果。”
“好吧。”叶国兴一时间情绪低落下来。
。。。。。。。
大年三十，叶家人难得的齐齐整整的回到天云镇，叶大生跟赵枝芬很是高兴，叶大生还难得的挂了家有喜事，暂停问诊的牌子。
叶家长子叶国盛，长媳刘贵琼，长孙叶利安，长孙女叶海霞，
次女叶国秀，女婿刘文烈，大女儿刘佳，小女儿刘双，三子叶国兴，三子媳周秀芳，孙子叶利勤，四子叶国茂，四子媳李文淑抱着不满一岁的叶利道，齐整的聚在叶家天云镇老宅给叶大生和赵枝芬拜年。赵枝芬挨个给刘佳，刘双，叶利勤，叶利道发红包。叶家规矩，成年后没有红包。
叶利道的红包是放在襁褓里的，然后由李文淑收着。
晚上叶国兴带周秀芳叶利勤住阁楼，叶海霞刘佳刘双跟奶奶赵枝芬住二进的厢房，叶国盛，刘贵琼住三进的厢房，叶利安陪叶大生住正卧，叶大生精神健硕，有点小咳嗽，叶利勤提醒叶利安，晚上注意别让叶大生着凉。
叶国秀和刘文烈则安排住叶国茂跟李文淑的家里，叶国茂现在进了镇派出所，并且在茶馆听人闲聊，意外破获了两桩偷窃的案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赵枝芬心疼这个小儿子，赞助叶国茂买下了镇派出所两室的家属楼。住两家四口人正合适。
安排完住宿，叶利安叶海霞要陪长辈们在家听叶大生的训话。
叶利勤就带着刘佳刘双两姐妹到镇上放烟花，即使到了陪都严禁烟花炮竹的年代，天云镇也是不禁烟花的，烟花虽然在天云镇及其周边乡镇，时常的引发小型火灾，但是民风如此，祭祖和除岁都离不开。
叶利勤打主力，买了十块钱的烟火，女生不敢放，但是爱凑热闹，刘佳和刘双也用压岁钱买了一块两块的给叶利勤燃放。
三人找了人最多的镇露天电影院燃放烟火，跟着大家放了一个尽兴。
这时候没有手机，放完烟火，叶利勤借烟火的光线，按记忆画了一幅百家烟火图带回家给大家欣赏。
三人回到家，叶大生正在强调家规：“行医不卖药，卖药不行医。我这一辈人，因为我在行医，所以我们叶家大字辈儿就没有一个卖药的，你们，尤其叶国兴，你精通药理，但是也没有加入到药行，这就很好。利字辈，利安和海霞都大了，海霞学的是会计，利安在部队，也跟医药不沾边，所以我很欣慰，希望我百年之后，你们也能记住这点。咳咳！”叶大生说完，轻微的咳嗽了两声，扒拉了自己的象牙烟杆，摸了摸，看赵枝芬盯着自己，没敢点火抽，大过年的，媳妇发飙不是什么好事情。
“记住了。”众人齐声回答。
看大家这么郑重，叶利勤偷偷带表姐表妹上了阁楼。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家住阁楼。”小妹刘双很羡慕阁楼，只有在叶国兴跟刘文烈一家错开回天云镇的时候，刘双才能住阁楼，所以刘双有点小小的不满意。
“你也可以来住啊，这么大床，今晚你跟我爸妈一起住这里来，你姐跟海霞姐姐陪奶奶住下面就是了。”这是前世叶家一贯的解决办法，两个孩子都还小，住一起也没关系。
“好啊，好啊，一会儿你去跟奶奶说。”刘双很高兴。
“没问题。”
三人在阁楼上打闹了一会儿，叶大生也训完话，大家按各自的安排回屋休息，刘佳也下了阁楼，把妹妹留在了阁楼上，周秀芳跟叶国兴也上了楼。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吃完赵枝芬给大家准备的早饭，汤圆跟饺子，爱吃甜食的吃汤圆，不爱甜食的吃饺子。
叶利安在饺子里吃到了五分钱硬币，刘佳在汤圆里吃到五分钱硬币。
吃完早餐，大家来到叶家祠堂。叶大生有个大哥叶大福，全家在四九年的时候去了湾省，所以叶大福家的祭祀也是有叶大生一家代理的，按叶大福的来信，叶大福在湾省只有一女叶颖，所以在族谱上加了叶颖的名字，祭祀的纸钱里也有一份是叶颖的名字，今年是叶利勤替这个未谋面的姑姑烧的纸。
走完祭祀的各个环节，也就到了中午，由于今年是叶国兴召集的大家回天云镇，所以叶国兴早早的在天云镇国营的大顺酒楼定好了位置。一个包间，两张桌子。
叶大生，叶国胜，叶国兴，叶国茂，刘文烈，叶利安，叶利勤一桌，赵枝芬，叶海霞，叶国秀，刘佳，刘双，刘贵琼，周秀芳，李文淑抱叶利道一桌。
“今年是丙寅年，我们叶家也算人丁兴旺，祝我们叶家在虎年，虎虎生威，虎跃川江，虎添双翼，虎年大吉。叶利安，你退伍后赶紧娶个媳妇，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四世同堂。”
叶大生提了新年祝语后，大家干杯，叶利道也舔了一下筷子头的白酒，不哭闹，沉沉睡去。
席间，觥筹交错，两桌人相互走动，给长辈敬酒。
宴毕，叶国兴大醉。叶利勤结账，周秀芳扶叶国兴回叶家阁楼休息。
其他人则陪同叶大生沿天云镇走到川江边上。
“老三不该是这个酒量啊。没见他多喝多少啊。”叶大生问叶国盛。
“老三估计是高兴，现在在兵工厂当了科长，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估计以后还能往上升。所以现在也算衣锦还乡，喝酒兴奋容易上头。”叶国盛牵强的找了个理由。
“我那里还有个补肝益气的方子，回头我给他号号脉，估计也是当科长了，应酬多了，身体需要调理。”叶大生也有自己的解释。
一行人走到川江边上，现在过年期间，天云镇只有渡船还在运营，接送外地归家的游子。其他货船都有序的停靠在码头的趸船旁边，这些刘文烈最是熟悉，给大家介绍各个船只的动力，吃水等等参数。除了刘佳刘双两姐妹，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沿江走了一圈，消了食，大家也都回叶家老宅，下午叶国盛，叶国秀两家人都要回去了，毕竟假期有限，因为叶国兴的提议，叶家利字辈都留在天云镇，等过了十五叶国兴再安排车子来接。其实需要接的也就是叶利勤和刘佳刘双姐妹。叶利安会直接去中原正州，顺路就可以把妹妹海霞送回家。
十多天时间，叶利安带着弟妹把天云镇玩了个遍，周边的古城古镇还没有商业化，原汁原味很是淳朴。
刘佳小时候在天云镇中心校读过书，带叶利勤刘双在镇中心校故地重游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老同学曲三江和靳秀，看得出来，曲三江跟靳秀在谈恋爱，刘佳撇开弟妹，三人聊了小半天。
叶利勤带着刘双在乒乓球台跟在这里练习的同学打了几局，不用说，叶利勤完成对中心校同学的横扫。中心校几个女同学记住了阳光帅气小奶狗叶利勤，不是，是小男孩叶利勤的名字，
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就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叶利安动身去往正州，叶国兴来接叶利勤几个的时候劝叶大生去西医医院检查一下。
“你不用劝我，虽说能医不自医，但是咳嗽这个事情我还能控制，何况坟地棺材我都准备好了，不会麻烦你们什么，我在天云镇行医一辈子，看好了无数人，最后我去看西医，看好了我名声也就毁了，所以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爸，你多大岁数了，还看什么病啊，依我说，你干脆结业，跟我去川江享福。”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行医看病是我的道，我得走完它，你现在还不懂，你还没找到你的道，反正我觉得搞后勤当科长不是你的道，你的人生有你的缘法，我不管，你也别来管我。咳咳咳。”叶大生看赵枝芬不在，抽出自己的象牙烟杆，朝叶国兴努努嘴，叶国兴没办法，拿出自己的五毛钱一包的红梅香烟，将过滤嘴插在烟杆口上，给叶大生点上火。
叶大生抽了一口，吐出烟圈。“知道吗，大家都说抽烟对肺不好，但是有什么关系，就像熏腊肉，肉放得久还是腊肉放得久，不抽烟我活一天难受一天，活得越久越难受，我一把岁数干嘛去遭这个罪，看这么多病人，那个不是最后都活到死的那一天，没人能永远活下去，可惜我不能教你行医，不然等你看惯生老病死，也就不会劝我了。叶家叶大龙那一房的孙子叶利强不错，我的衣钵都传给他了，以后我们这一房跟他们那一房都相互照应着。”
“我知道了，爸。”叶国兴无奈的答应道。
见叶国兴带走叶利勤，刘佳，刘双。叶大生赶紧的抽了两口烟，回到自己的问诊台上，继续给排队的病人看病。
。。。。。。。
叶利安送回叶海霞到陪都市区，叶海霞自行回家，叶利安也采购一些川江特产然后直接坐火车赶往正州。
火车到正州后，叶利安又转车到达明庄。
一番问路，来到明建业家，先见了明父明母，叶利安拿出在部队跟明建业的合照，明父明母也是得到明建业书信的，所以也很热情的招待了叶利安，然后叫来赵小芳和孩子。
叶利安问候了赵小芳，并给了明艳一个十块的红包。
赵小芳在明建业的照片上见过叶利安，觉得真人比照片更帅，又动了撮合叶利安跟闺蜜王永丽的心思。所以以接孩子姥姥为由，请叶利安去自己娘家坐坐。叶利安也没客气，答应下来。出发前，赵小芳托村里熟人去给王永丽带了口信。
叶利安来到赵家，赵小芳跟母亲一边准备路上吃得烙饼，一边弄招待叶利安的晚饭，叶利安很快就跟赵幼霆聊熟了，赵幼霆的女友高盼盼跟王永丽前后脚到了赵家，赵小芳出来介绍叶利安跟大家认识。
王永丽一看叶利安一表人才就知道了赵小芳的心思，如果叶利安不是明建业的部下，王永丽是一百个满意的，但是闺蜜找了一个排长，以后还可能是连长，营长，团长，而自己只是找了个小兵，自己怎么过得了心里那道坎，所以也就按下了心中那一百个愿意，对叶利安不冷不热的应对着。
叶利安是没往那方面想，只道是赵小芳跟母亲要出远门，家里留两个大老爷们的肯定有需要人照料的地方，所以托付一下闺蜜跟未来弟媳。
高盼盼对叶利安就热情很多，问东问西，羡慕赵小芳能去川江的表情就那么直白的挂在脸上。
“等大嫂安顿好，有机会你跟幼霆也是可以去川江工作的。”叶利安真诚的跟赵幼霆和高盼盼说。
“那我这个好姐妹呢？”赵小芳替王永丽说话。
“也有机会，也有机会。”叶利安回答略显敷衍。
“你别什么都带上我，你在那边好好的，我自己有办法来看你。”王永丽也不买赵小芳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