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理寺少卿任奕谦
那日从长公主府回来,雪雁就被方氏罚了三十个板子,理由是她擅自离开,让主子一个人遭遇了危险。
那日的事确实把方氏气得狠了,谢桑宁是跟着她一起出去的,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否则她都不知道等谢闫回府要怎么交代。
雪雁自然是听了慕南瑾的令才将谢桑宁一个人留在暖阁的,没想到最后计划落了空,雪雁只能去向方氏请罪领罚。
本来以为依照谢桑宁对她的信任和对方氏疏远的态度,过后必不会再怪她,还可能会为了她跟方氏讨公道。
结果她被罚了几日,谢桑宁都没过问,甚至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还接受了方氏送来的丫鬟,雪雁开始慌了。
如果她失去了谢桑宁的信任,那她对慕南瑾来说就没用了,一旦成了失去价值的弃子,她的目标就一辈子都没办法达成了。
所以她悄悄在自己房间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然后确保自己发热了之后,跪到了谢桑宁面前请罪。
“小姐,那日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自己去茅房,留小姐一个人,小姐也不会身边无人照顾,小姐您罚奴婢吧,不管您怎么罚奴婢都毫无怨言,只是求小姐别不要奴婢。”
说着就一边声泪俱下地哭,一边给谢桑宁磕头。
谢桑宁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眼前这张脸与前世地牢里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谢桑宁心中升起了浓重的寒意。
飞鸾站在旁边也有些着急,她和雪雁都是先夫人留给小姐的大丫鬟,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到她被罚自然是心疼的。
她犹豫了半晌几度想要开口求情,旁边一直低着头的紫苏却突然拽了拽她,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谢桑宁一直不开口,雪雁心里越发慌乱,磕了几个头后就突然昏了过去。
哭声一停,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半晌,谢桑宁才终于让人把雪雁送回去,然后吩咐了人去请大夫。
从里屋退出来,飞鸾拉住了要去茶水房的紫苏,“你刚刚为何拦着我?”
“那你又为何听我的没求情?”
紫苏见飞鸾抿着嘴不说话,又有点无奈地接道,“因为你也知道小姐待你们一向亲厚,不会无缘无故发作雪雁的。”
飞鸾犹豫了片刻,才迟疑地开口问道:
“你也觉得雪雁背叛小姐了?”
其实听闻小姐出事的时候她就怀疑了,因为那天雪雁像是故意把她烫伤的,只是她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她不愿意相信。
“我只知道,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只能站在小姐身边,而不是对面。”
她们正在廊下说话,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飞鸾立刻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张?”
“飞鸾姐姐,快禀告小姐,大理寺的任大人来了,说是要请小姐回衙门问话呢。”
谢桑宁来到正厅的时候,方氏正面色不虞地坐在上首,左边的客座上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
谢桑宁只看到了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单看侧颜就知这是个一眼就不会让人忘记的美男子。
此刻他正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把上首满面怒容的方氏忽视了个彻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家后花园呢。
谢桑宁看他第一眼就猜到,这位定是大名鼎鼎的刑部尚书之子,大理寺少卿任奕谦。
跟他的名字不同,他本人可是一点都不谦逊,但是他确实有真本事,而且为人正直不畏权势,皇帝也很欣赏他。
谢桑宁上前行了一礼,“听说任大人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任奕谦也站起身回了一礼,开口道:“本官前来是为了陆丰被杀一案,请谢大小姐回衙门配合调查。”
谢桑宁闻言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陆丰是谁?他死了与我有何关系?”
“陆丰是东宫属官,当日随太子殿下去长公主府赴宴,后来被发现死在了谢大小姐休息的暖阁。”
“就凭这个任大人就怀疑是我杀了他吗?”
“本官在暖阁香炉里发现了迷情香的香灰,听闻当日谢大小姐是在花园里昏迷,恰巧被桃枝姑姑发现送回了府,敢问小姐是如何昏迷的?”
方氏闻言先是一惊,随后狠狠拍了下手边的茶案,指着任奕谦怒道:“任大人,请你注意言辞,我们成国公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迷情香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这要是传出去必定会对谢桑宁的名声有损。
谢桑宁立刻上前安抚道:“母亲莫急,女儿自会与任大人解释清楚的。”
随后转过身对任奕谦道:“桃枝姑姑曾为我请过太医,说我是因风寒发热才会昏迷的,大人若不信可去太医院查看医案。”
“医案本官自是看过,只是谢大小姐身体不适为何不在暖阁休息,反而一个人去了花园,莫非是去赏花的?”
谢桑宁微微一笑,“我为何去了花园,与您查的命案有关系吗?”
“因为有人亲眼看到谢大小姐慌张地从暖阁中出来,往花园方向离开了,而之后就发现陆丰死在了暖阁……”
谢桑宁面色一冷,打断道:“是谁说的?”
谢桑宁本就生得明艳动人,这样的面色冷下来,为她添了一抹生人勿近的厉色,反而更让人移不开眼,任奕谦也忍不住一愣。
他没有回答谢桑宁的问题,而是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所以,是陆丰在暖阁的香炉中下药意图对小姐不轨,被小姐发现后争执中杀了他,然后离开途中药效发作才会晕倒在花园中,不知本官说得对吗?”
谢桑宁还未开口,方氏先忍不住了。
“任奕谦,少在这信口开河,你们大理寺断案都靠猜的吗,你也知香炉中的是什么,太医院的医案白纸黑字,你是不识字还是有眼疾,需要本夫人给你请太医吗?”
方氏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又当家多年,她疾言厉色时的威压不小,可任奕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夫人息怒,本官之所以敢来府上打扰,自然是调查清楚了的。”
说着,身后的侍卫递上几张纸,任奕谦接过后看着谢桑宁道:
“当日谢大小姐曾因为宫女疏忽撒了茶水在身上,本官审问了当时服侍的宫女,她说小姐的香囊味道很独特,而且还因为也撒上了水有些湿了。”
“本官又将香炉中的香灰给太医看过,太医说这种迷情香很特别,只需将沉香置于水中,散发出的香味即可解此药效,只是解了药效后身体还会有些微不适,症状类似于风寒。”
“后来本官让人用沉香粉末做了一个香囊,打湿后拿去给那个宫女,她说与当日那个香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任奕谦将拿在手中的几张纸放在了方氏手边的桌案上,“这是宫女和太医的口供,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谢大小姐可以随本官回去配合调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