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陌生妇人

  待谢桑宁离开,慕南泽才从另一侧的茶室走出来,展清彦忍不住打趣他:“看来下次你得换个地方躲了,每次都被人家发现。”
  慕南泽依然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我不是躲她,只是我在场难免尴尬。”
  虽然他跟他的父皇和兄长并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算计防备的都是他名义上的至亲,当着他的面聊总归不好。
  “你说谢大小姐有没有看穿你这层与世无争谪仙一样的假面呢?”
  慕南泽站在窗边,看着那个靓丽的身影站在酒楼门口,好像正跟一个妇人说着什么。
  “这个谢大小姐跟之前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展清彦正等他回答他的话,却听他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也跟着来到了窗边。
  原来谢桑宁下楼的时候,见一个伙计正在推搡一个陌生的妇人,态度很是恶劣。
  她便让飞鸾制止了那个伙计,问他怎么回事,伙计说是妇人在酒楼的上房住了两日,却一直没付房钱,就扣下了妇人的随身物品,欲将人赶出去。
  广福楼虽是酒楼,却也有几间客房,皆是装饰典雅,又十分私密安全的上房,只用来招待女客,价格也不便宜。
  谢桑宁瞧那位妇人虽与伙计有所争执,却不见狼狈窘迫,伙计态度轻慢恶劣,她却并未在谢桑宁出声训斥时再多言刁难,可见良好的修养。
  “小妇人是涿州人士,来京都行商途中与相公失散了,因之前与相公约定若遇变故就来广福楼等他,小妇人的银两确实用完了,但是随身携带的头面首饰足以抵房钱,只是首饰乃是相公所赠,所以想请掌柜宽限几日,待我相公寻来自会支付房钱,若他未能寻来,再用头面首饰抵账。”
  掌柜是认识谢桑宁的,见她插手此事,早已让人将伙计扣下的东西拿了过来。
  谢桑宁并未看那个包袱,而是温声对妇人说:“伙计无礼冲撞了夫人,这两日的房钱就当是给夫人的赔礼,只是广福楼是开门做生意的,您不知何时能支付房钱,恐怕不能继续住在这了。”
  妇人见掌柜殷勤地跟在谢桑宁身边,一副听她吩咐的样子,猜到她就是酒楼真正的主子。瞧她的相貌衣着定是出身高门大户,心中便有了决定。
  她拿过自己的包袱,将一个精巧的盒子拿了出来,“小妇人随夫君行商也曾见过些市面,之前不愿拿出来确实不信任掌柜,今日见了小姐,想来广福楼应不会贪图小妇人的东西,可否以此物做抵押让小妇人继续住在这里?”
  说着便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谢桑宁身边的飞鸾。
  飞鸾见谢桑宁没有反对,将盒子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玉质细腻,光泽通透,入手触感温润,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
  飞鸾犹豫了一下,没有将玉佩拿出来,此处人多眼杂,瞧这妇人衣着朴素,当是不想在人前露富的,为免她麻烦,只把盒子打开着递到了谢桑宁面前。
  谢桑宁粗粗扫了一眼便知这玉佩的确难得,待看清玉佩上的花纹,她心里暗暗一惊,示意飞鸾把东西收起来,才又看向那个妇人。
  “夫人刚刚说是涿州人士,又是经商的,不知夫家姓什么?”
  这次那个妇人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小妇人相公姓闫。”
  谢桑宁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便笑着说道:“原是故人,家父之前途经涿州之时曾受你夫家恩惠,今日恰巧给了我报答的机会,夫人放心住在这里便好。”
  言罢就吩咐掌柜好好招待,切勿再像今日这般怠慢,还让飞鸾细细了解她丈夫的样貌以及二人失散的细节,回府便交代谢鹰去帮忙寻人。
  那妇人见谢桑宁突然转变了态度,心中很是狐疑,她夫家虽多年经商人脉甚广,却不曾听闻曾与高门大户结交。
  但她并未问出口,面上很是感激地向谢桑宁道了谢,待晚间伙计送晚饭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酒楼真正的主子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可以肯定夫家从未与成国公有旧,虽不知那位小姐是何用意,但南慕无人不知成国公的威名,想来他的爱女也不会是品行低劣之人,遂安心住了下来。
  而在楼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展清彦则是颇为诧异地问慕南泽:“谢大小姐会这么助人为乐吗?”
  谢桑宁那番报恩的说辞敷衍一下围观的百姓还行,却骗不过展清彦和慕南泽,因为成国公一直驻守西北,从未去过地处东北的涿州。
  慕南泽没有答展清彦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涿州的闫氏商行是北方最大的粮商。”
  “她想要买粮?”
  慕南泽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她明明对那妇人防备试探,却在看到那妇人的东西之后主动要帮她,应是有用意的。”
  展清彦越发不解,“传闻谢大小姐为人清冷高傲,只爱琴棋书画从不屑这些俗务,怎么我们见到的这个一点都不一样呢?”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高门贵女,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你说她真的是谢桑宁吗?”
  慕南泽见展清彦猜测得离谱,有些无奈地打断他,“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世人传言不可尽信。”
  展清彦也就是随口一说,知慕南泽说的有道理便将此事丢开,又想到谢桑宁所说的马瘟之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去晋阳调查一番。
  “谢桑宁说她是友非敌,还提醒我马瘟之事,明显是在向我示好,她是想跟我合作?”
  “她说的虽然没错,但她所求为何我还看不出来,”说着慕南泽突然眤了展清彦一眼,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既然有意把你绑到她的船上,恐怕你想不上都不行了。”
  展清彦却是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你确定谢大小姐想绑的人是我?”
  慕南泽给自己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说,“晋阳的事你最好亲自去,听闻肖将军不出两日就要抵京了。”
  展清彦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对面的人依旧动作优雅,姿态闲适,他却透过这平静的表情看到了慕南泽隐藏的幸灾乐祸。
  半晌,他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小爷我就是个劳碌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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