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质
嬷嬷拿了一个雕花十分特殊的竹盒呈到众人面前,盒子里有两只指甲大小的红色小虫。
一个白须僧人突然高声喝道:“是蛊虫,快拿走,此物有剧毒。”
听说有剧毒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皇上更是勃然大怒,厉声质问道:“贤妃,你在宫中豢养这种毒虫是想做什么?你要把这东西用在何人身上?”
贤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为自己辩驳:“皇上,这东西不是臣妾的,定是有人栽赃,请皇上明查。”
谢桑宁悄悄抬眼看了看慕南泽,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像是此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来,不经意间扫过长公主,却发现长公主的脸色比贤妃还差,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竹盒,面上一片惊惧。
按理说在场之人应该没人见过真正的蛊虫,除了慕南泽和皇上,不会有人知道蛊虫究竟有多可怕。
其他妃嫔和皇子听闻有剧毒都是下意识地躲闪,长公主这神色,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被吓到呆愣了。
莫非蓉妃之事还有长公主的参与?
褚贵妃冷哼一声,“东西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当着皇上的面,你还敢狡辩?”
贤妃立刻辩驳道:“臣妾久居宫中,到哪里去弄这剧毒之物,臣妾都不认识这是什么,又怎么可能去豢养呢?”
另一个嫔妃插嘴道:“贤妃姐姐出不去,可以让家人送进来呀,谁不知道你娘家侄女都快把这宫里当自己家了。”
苏凝霜急得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皇上明鉴,臣女没有。”
五皇子也立刻上前跪在了苏凝霜身边,“父皇息怒,您也算看着凝霜长大的,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襄嫔扶着肚子,一脸后怕地道:“这剧毒之物出现在宫里,定是有人心怀不轨,幸好今日发现及时,否则若是损伤了龙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皇上审视了贤妃半晌,突然问刚刚出声的那个僧人:“空安大师可知此物来自何处?为何朕之前从未听说过。”
空安回道:“贫僧多年前曾到过南疆,恰巧遇到一个天蚕教中人,亲眼见其被蛊虫折磨致死,死后蛊虫破体而出,与这盒中之物一般无二。”
殿里的妃嫔皆惊恐万分,一直举着那盒子的老嬷嬷闻言手止不住地发抖,又怕御前失仪不敢擅动,一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褚贵妃怒目圆睁,手指着贤妃怒斥道:“苏卿,你们靖安侯府是想谋反吗?”
贤妃也急了,“贵妃娘娘休要血口喷人,凭两只虫子就诬陷靖安侯府谋反,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随后又对皇上说:“臣妾和臣妾的母家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无半分僭越之心,恳请皇上派人调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坐在上首的帝王面色冷沉,半晌才终于开口道:“来人,夺去贤妃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冷宫,靖安侯府意图谋反,命锦衣卫即刻捉拿靖安侯及其家眷回京受审。”
“皇上!”贤妃终于落下泪来,“您当真绝情至此吗?”
五皇子跟着大声求情:“父皇三思,此事尚有疑点,不可草草决断,寒了忠臣的心呀,父皇!”
谢桑宁一直冷眼瞧着,褚贵妃和四皇子面上虽无表情,但是眉眼之间已经有了点计谋得逞的得意,而其他人则是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此事有疑点,可皇帝视而不见,他只看到了有人把裁决靖安侯府的刀递到了他手上,他等这个机会已等了许久。
只是见到皇帝如此凉薄的一面,其他人又会如何做想。
见时机已到,谢桑宁与慕南泽对视了一眼,慕南泽便出声道:“且慢,父皇,此事确有疑点,草率处置恐有损父皇英名。儿臣也认识一个了解蛊虫的人,可否让她看一看再做定夺。”
听到慕南泽出声阻拦,皇帝虽有不悦却并未责备。
慕南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皇帝思索了半晌,衡量再三,终是允了。
谢桑宁上前几步,伸手将那嬷嬷手中的盒子拿过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才解释道:“臣女幼时曾在蜀城的一座寺庙遇到了一位南疆天蚕教众,所以对此物有些了解。”
说着把那盒子打开,毫无预兆地将手指伸了进去。
殿内众人都是一惊,连慕南泽脸色都变了,甚至已经迈步上前来要拉谢桑宁的手臂。
谢桑宁对他笑了笑:“无事,你看这虫子怕我,根本不是蛊虫。”
说着,谢桑宁把盒子举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果然如她所说,那虫子此刻紧紧贴在盒壁上,离那根手指远远的,分明是害怕的模样。
皇上也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谢桑宁将手指拿出来,复又把盒子盖上,才恭谨地回道:“回皇上,此物并非蛊虫,只是形似而已,想来是栽赃之人自己也分不清,所以弄错了。”
空安立时便急了,“不可能,老衲不可能看错。”
谢桑宁也是面带疑惑地看着空安道:“蛊虫来自南疆,南慕几乎无人见过,臣女之前一直不敢开口,就是怕自己看错了,这位高僧离得比臣女还远,为何敢这么肯定就是蛊虫呢?”
空安被谢桑宁问得有些谎,“老衲亲眼见过此物害人,印象深刻,所以见到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谢桑宁继续追问:“不说南疆蛊虫有数百种之多,单单南慕境内密林之中,各类虫蚁无数,圣上面前您怎么就敢肯定这就是您见过的那种?”
空安额头已经隐隐有了冷汗,语气也弱了下来,“我没有肯定,是相似,是因为担忧它害人我才说的。”
谢桑宁声音也冷了下来,“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连那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敢当众说出来,因此差点让靖安侯满门蒙冤受屈,让陛下英名有损,你到底是何居心?”
谢桑宁步步紧逼,空安扛不住她的威压,越发后退,褚贵妃当即便要斥责谢桑宁,却听谢桑宁不急不徐地又说了一句,“还是说你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贤妃娘娘,污蔑靖安侯府?”
说完,还微微侧过头看了褚贵妃一眼,那句斥责便被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