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虫害

  比试结果不言而喻。
  秦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黑子被杀得片甲不留,十分不甘地投子认输。
  最终,谢桑宁被动地成为了女子棋道比试的魁首。
  晚上回到住处,两个丫鬟兴奋地迎了出来,
  “小姐您不知道,现在整个行宫都在议论您和秦小姐的对局呢,说小姐运筹帷幄,有大将之风。”
  谢桑宁笑了笑,还是嘱咐道:“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这么给我扬名,小心你们小姐我被捧杀。”
  随后又问道:“男子那边怎么样,谢寻如何?”
  紫苏回道:“听闻二少爷御射成绩都一般,并没有什么收获。”
  谢寻御射都不擅长,怎么会选这两道,难道是想通过此道崭露头角,好进入军中?
  事到如今还不死心,看来是时候给他点教训,让他安分点了。
  当晚两道加急奏折先后送入宫中。
  次日,行宫中的气氛明显与昨日有些不同。
  到了举行论政之时,皇上竟然带着众位肱骨大臣一同来了行宫。
  而今日的题目只有两个字——献策。
  原来南方地区大片农田突然遭遇不明飞虫的啃食破坏,此虫数量庞大,铺天盖地,如同狂沙漫天席卷而来,所到之处庄稼作物和树木草场都被啃食殆尽。
  由于南慕建国之时曾经大量焚毁前朝书册,导致历史记载书籍极少,当朝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虫害,根本不知此虫是何物,有何治理之法。
  此时正值南方夏季收获之时,如此灾害导致大片庄稼被毁,很多田地都面临着颗粒无收的惨状。
  而地处西北边境外的北莽此时却突然大军压境,直逼凉城门下。
  西北军急需增援,但是国库空虚,存粮也不足以同时支撑赈灾和补给军饷。
  如此困境之下,只能广开言路,将此问题拿到麒麟宴上来让众人献策。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前世这次的麒麟宴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最后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学子冒着看禁书被判杀头的风险,提出了前朝总结的虫患防治之法,才挽救了部分庄稼。
  但粮草短缺的问题还是难以解决,内忧外患之际,朝廷根本征收不到百姓和商户手中的囤粮。
  当时已经投靠了慕南瑾的闫家借此机会大发国难财,以高价向朝廷和百姓售粮。
  最后虽筹集到了军粮,却拖延了太久,导致西北军粮草供应不足,延误了战机,谢闫身受重伤,谢景辉更是被谢寻暗害,死在了战场上。
  西北军遭遇重创,落在了谢寻手里,谢家更是一蹶不振,最后虽勉强撑过难关,但是谢家对西北军的掌控却是大不如前了。
  想到前世成国公府付出的惨痛代价,而慕南瑾和他手下的闫家却是靠着这时积累的财富登上了高位,谢桑宁的心里便如烈火炙烤般地疼。
  这一次,闫家在她的手里,慕南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愿了。
  谢桑宁看了看前世的那个农户之子,明显能看出他面上的挣扎和犹疑。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皇帝在上首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突然,有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响起,打破了这长久压抑的安静。
  “启禀皇上,臣女有一法或可抑制虫害,只是恳请皇上能够赦免臣女偷看前朝禁书之罪。”
  沈昕柔话音刚落,谢桑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这开场都与前世那农户之子的一模一样。
  上首的皇帝眼睛微眯,看了看下面出声的女子,正是那个给他的四子指定的未来正妃,安阳侯府嫡长女。
  皇上半晌才开口道:“恕你无罪,说吧。”
  沈昕柔便将前世那人说的法子一一道来。
  无非是此虫趋光,可用火引诱将其杀死,鼓励民众参与捕杀,对贡献突出的个人和村庄减免赋税,在田地周围燃起浓烟,以此驱赶等。
  沈昕柔的声音悦耳动听,她将方法逐一解释细细道来,仿佛降下了一场甘霖,扑灭了众人心中那焦躁的火苗。
  众人看着侃侃而谈的沈昕柔,慢慢都露出了赞赏和佩服的神色。
  也有人家感叹为何自己家没能出一个这么博闻强识的女儿,安阳侯那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谢桑宁悄悄抬眼看了看上首的皇上,他虽然点头认同了沈昕柔的方法,面上却丝毫不见满意赞赏一类的神情。
  其实谢桑宁也想过要不要把前世知道的这些据为己有,为成国公府一脉增加政治筹码,可后来她放弃了。
  一个农户之子和一个世家大族之子偷看禁书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皇上多疑,即使他当下不治罪,不代表他没有怀疑。
  而现在成国公府最不能做的,就是引起皇帝的怀疑。
  原本志得意满的沈昕柔也察觉出了不对,皇上的神情似乎不像是满意的样子,与前世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一时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等她终于在忐忑中把要说的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
  圣心!
  她光顾着增加自己的筹码,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这次恐怕是惹了祸了。
  皇上得到了最想要的虫患防治之法,立刻带众位大臣离开了行宫,回去安排钦差前往落实此事。
  至于筹粮之事,还需慢慢商议。
  慕南瑾赞赏地看了看沈昕柔,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今日的你很耀眼,本殿同样以你为荣。”
  沈昕柔却是不太自在地道:“多谢殿下夸赞,能为殿下分忧是臣女的福分。”
  麒麟宴已经结束,几位皇子率先离场,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行宫。
  谢桑宁坐上了成国公府派来接她的马车。
  马车行至东阳大街的时候,谢桑宁吩咐道:“先不回府,本小姐今日想去广福楼用饭。”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包间,谢桑宁推开门便看到了慕南泽和展清彦,另外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男子。
  展清彦见到谢桑宁时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谢桑宁摊开手掌,上面静静躺着一朵海棠花,“不是殿下约我来的吗?”
  慕南泽很是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给她倒了一盏茶,示意她坐下。
  谢桑宁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我这广福楼的海棠间莫不是被殿下包下了?”
  慕南泽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跟在谢桑宁身边的飞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腹诽道:
  六皇子殿下什么样好的地方没见过,竟会喜欢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酒楼包间,皇子的品味都这么独特吗?
  慕南泽自是不知道小丫鬟对他的吐槽,他将一副白玉棋盒放在谢桑宁手边,“对弈一局?”
  谢桑宁兴致缺缺,“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慕南泽悠悠道:“若你赢了,我就让人帮你把粮食送到西北成国公手上,若我赢了,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展清彦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南泽,他竟然为了让谢桑宁陪他对弈一局,开出了这么没有尊严的条件。
  谢桑宁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她捻起一颗棋子道,“成交,殿下可不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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