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继母是所有人唯一的光35
死刑犯在行刑前,会有一次吃上一顿好饭,以及见家人的权利。
只是要不要这项权利,就看各人了。
“33号,你家人来探望你了,要不要见?”女警声音冷漠,面对亲手杀害同类的人,她们给不了好脸色。
贺听窈的及腰墨发此刻被剪短至耳下,但因着那张优越的脸,哪怕身着囚服,也让她看起来很是清纯。
“是……谁?”她紧张地期待着,声音很是干涩,似是许久都未曾说话。
女警冷着脸,却还是回了句:“你的养父。”
贺听窈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望。
她一方面不希望妈妈看到这样的自己,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看一眼妈妈。
只要一眼就好。
可妈妈一直都没有来看她。
她抿着唇摇头拒绝,直到女警离开,她才抱着自己,而后慢慢仰头盯着在这只能看见巴掌大小的天,眼角的泪无声落下。
妈妈对她一定很失望。
妈妈会哭吗?都怪她,是她太粗心太心急了,妈妈这次哭她不能帮她擦眼泪了。
如果夜啼落网之后,她再动手,警方是不是就不会搜查整栋别墅了……
妈妈,窈窈好后悔。
妈妈,生日快乐,这次窈窈不能给您唱生日歌了。
妈妈,您后悔对窈窈这么好吗?
贺听窈思绪翻涌的极快,眼前是一幕幕场景,而无一例外的,便是总有一道温柔目光,会无条件地包容着她。
——
泠妩没去看贺听窈,因为她现在正在贺听澜注射死刑的现场。
因为他身上命案极多,身份上的特殊,甚至于在他年仅五岁时就背负了血案,故此这次死刑注射很是严阵以待。
泠妩就站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只能看见贺听澜的四肢被禁锢住,他的手腕上绑着三根注视器,整个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
随着时间的倒数,贺听澜慢慢侧首,视线在一个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泠妩的脸上。
他勾起唇,莫名的有几分温柔。
他双唇微动,无声地对泠妩呢喃:
“其实我那天没有对流星许下愿望,我只是在试着向它询问,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流星没有回我,因为它很快就坠落销毁,我便当成是它的默许。”
“五岁时,我把鸟塞在你的汽车尾气管中,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你身上使用我这恶劣的法子。自此以后,从未有过。”
“我送给你的月季都是干净的,那些红月季是我用自己的血浇灌的,所以每次并不多。但只要你喜欢,便好。”
“我也肯定是不会让那些恶臭之人的血去玷污你的。”
“……”
他絮絮叨叨着,想到什么说什么,因为不发出声音加之语速过快,其余人根本听不懂。
不过他也没想过泠妩能听清,他只是想把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告诉她——
他对她的爱,除开是禁忌之外,其余的都是干净的。
干干净净的,和他这个生于肮脏身为杂种心狠手辣的恶人,是不一样的。
意识在慢慢消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泠妩的脸上,看到过一丝一毫的伤心与难过。
只是平静的,冷淡的,甚至是无谓的。
与十三年前,那个仰望飞鸟,对贺家生出抵触之心的少女,一模一样。
在意识消弭之际,他才清楚地认识到——
她从未爱过他们一分一毫。
哪怕是母爱,也都是假的。
贺听澜好像睡着了,生命探测器的数值化为了零。
江渡伸出手想要去搀扶泠妩,却被泠妩摇头拒绝。
“去看贺听窈。”泠妩淡声。
江渡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神。
是贺听窈,不是窈窈。
少顷,他恢复到往日的冷静,垂首应是。
相比于贺听澜那边,贺听窈这里要冷清许多,但还是严肃庄重的。
她与贺听澜完全不同,在发现泠妩的一瞬,她立刻将头偏到里面,不与泠妩目光相接。
贺听窈的心脏跳的极快,她难以抑制自己心头喧嚣于天的悔意!
注射的液体被机器缓缓推入她的血管之中,她的眼前划过一幕幕。
有在灯光下织着毛衣,笑着问她“喜不喜欢”的妈妈。
有独自坐在餐桌旁,看着一桌子冷菜发呆的妈妈。
也有捧着一本与金融相关的书籍苦读,却在发现她的到来时将书合上,笑着问她“累不累”的妈妈。
还有给她编花环的妈妈,给她定制小沙发的妈妈,还有在雨夜把衣服脱下给她穿上的妈妈。
恍惚间,她好像又闻到了那抹冷香,温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额角,对她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她的眼角向下蜿蜒出一道透明的泪痕,在所有力气消失之际,她终于鼓足勇气,努力地偏头,去追寻泠妩的目光。
可那道目光不再温柔,不再宠溺。
那道目光带着冷漠,仿若千万年的寒冰,谁也无法让她消融。
“妈妈……”她不可置信地喃言。
而后,她听见了机器趋于零的一声“滴”。
再次苏醒之际,她大口喘着粗气!
“妈妈!”
纯白色的空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实验体002号已苏醒。”
“002号体质相较于零号与001号,要差上许多,但记忆极强,尚未苏醒,记忆就已经恢复完整。”
“三组结果皆显示,他们体内的再生能力远超常人。”
“……”
外面有许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贺听窈听不进去,她的脑海中只有那双含着冷意的眸子。
她想起身,可身体却被禁锢的完全,甚至连头部也无法动弹。
日复一日的抽血切割肌肤,做为实验的小白鼠,她终于看见了贺听澜。
只是彼时,贺听澜已经完全不认识她了,他只会在听见“5”这个数字时,才会有些许的反应。
她想,那或许不是“5”,而是妈妈的名字。
值得确定的是贺听澜疯了,他一会说是她把妈妈杀了,一会又说是他们所有人把妈妈逼得跳了楼……
疯子!
她死也不可能会伤害到妈妈!
可她又在心中忍不住的去怀疑,是不是她真的做过这些,所以妈妈那天才会有那种眼神凝望着她。
直到有一天——
“段小姐,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