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国古拳法

  可乐还没说话，旁边的十三妹却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而且声音还越笑越大，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等等，阿润你扶我下，我笑得肚子疼。”
  右手扶住阿润肩膀，崔小小用“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谢端阳，伸出只手指在眼前晃过。
  “拜托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是东星的可乐好不好，你以为是路边那种乐色古惑仔。
  他一个能打你十个……”
  没有理会，谢端阳只是默默脱下外套，衬衫交至阿润手中。
  “拿着。”
  看着他果露出的上半身，阿润眼睛顿时一亮，十三妹亦是不由瞪大双眼，笑声戛然而止。
  谢端阳与可乐身材有六七成相似，只是更为修长挺拔。
  用句武侠小说中常用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猿臂蜂腰”。
  如果说可乐的肌肉仿佛流线型，那么谢端阳就确确实实如此。
  看上去，有种赏心悦目的韵律美感。
  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其中蕴含的力量。
  没有任何提示的，谢端阳忽然动了起来。
  扭腰旋踵，身如拧绳，左脚前踏，右臂顺势打出。
  简简单单一记直刺。
  有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视线一寸一寸将谢端阳身上看遍，可乐神情越发郑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无疑就是个真正的内行。
  “可以。”
  向来沉默寡言的可乐点点头，然后再次补充上句。
  “规则。”
  见他答应下来，谢端阳又不急着邀战了，从阿润手中拿过衬衫穿上，摆摆手道。
  “你今天已经打过场，体力消耗。
  现在搭手，我未免太占便宜，胜之不武，不如换个时间改天再约……”
  可乐摇摇头。
  “不用。”
  不过这回，环视四周没有完全散去的人群后，他又补充了句。
  “我有家偶尔去的拳馆，我们去那里。”
  谢端阳这回没有拒绝，左右他与可乐邀战也不是真想胜过对方。
  对于结果，并不是十分看重，只是认识对方，为以后做铺垫。
  熟悉后，很多话很多事都会比较方便。
  不过，显然别人不是这么说。
  尤其十三妹，吵着嚷着一定要跟过去。
  同时试图骚扰谢端阳，让他无法专心致志。
  谢端阳听得烦躁，忍不住提醒了对方句。
  “崔小小，你不是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哪里有这种机会距离梦中男神这么近？”
  这话一出，顿时将后座的十三妹憋住，赢得片刻清静。
  当然，她可不是如此容易认输的人，眼睛咕噜噜飞快转动，想着反驳。
  阿润同她青梅竹马，在一起不知多少年，一看她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直接伸出手将她嘴巴封印住，从而让谢端阳可以闭目养神，好好调整状态。
  可乐是根东星白头翁本叔的，大本营就在砵兰街一带，他常去锻炼的拳馆自然不可能离得太远。
  不过五六分钟，红的就在间挂着老旧招牌的小拳馆前刹车停下。
  至于路线更熟的可乐，已经先行一步，骑着摩托赶到，在门口等待着他们。
  这回，没用谢端阳出钱，阿润抢先一步支付了出租车费。
  这令谢端阳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虽然距离不远，出租车费并不算多
  但是从他记忆，还有交谈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
  阿润虽然长得貌美，但是家庭环境并不怎么样。
  自家的影楼已经很是破旧，只能从左近街坊那里借些活，勉强过活。
  而且她母亲也是身体不好，需要定期去医院。
  她梦想，或者说计划当中的一步，就是先赚存笔钱，为她妈看病养老使用。
  为了给她妈挣取医药费，甚至还会伙同十三妹玩仙人跳，引夜班当中的禽兽老师入陷阱，然后再打电话报警。
  至于自身，当然是趁差佬赶到查房前提前溜之大吉。
  谢端阳那次算计倪框时，就有参考她们的手段。
  也难怪她玩仙人跳时，能够轻易将那些好色男人哄得团团转。
  后来也能够在厮杀激烈，失败者名字不被记得的娱乐圈中杀出头来。
  “先是阿润，然后是刀疤淇。
  似乎十三妹遇到的女人能力都很强，甚至比她要强。”
  谢端阳暗暗想着，跟随可乐的脚步进入拳馆当中。
  从外面看拳馆很小，但是进去后，大概是因为将不必要的东西尽量去除，只保留最基本物事的关系，空间看上去要看上不少。
  四周环列排布着一些基础的锻炼器械，按照不同类简单划分出几个小块区域。
  至于正中间，则是个用弹力绳围起来的擂台。
  虽然明显看着已经很过去些年份，但养护得尚算不错，比起那几个社团搞起来的简易场地要强出许多。
  擂台上，一对二十出头的青年正自打拳对战。
  下面，则是有着七八个年龄各异的男子在那里指指点点评价，同时偶尔也给他们加两声油。
  谢端阳随意看了一分钟，就将视线移开。
  场中两人虽然也有经过些锻炼，但身体素质与自己明显还有段差距。
  而且技艺明显也未学到家，刚开始还算有些章法，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王八拳互殴。
  难看得要命。
  相比之下，他倒是对周围墙壁上贴着的照片更感兴趣。
  看上去，这家拳馆在六七十年代也风光过段时间。
  培养出的学员参加比赛，拿了好几个名次。
  甚至，谢端阳还在里面看到有可乐的照片。
  不过那时候的他，与现在模样变化不小，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没有资格占据一整张照片，而是穿着拳击短裤，出现在某张照片的角落位置。
  但是到了八十年代后，就急转直下，一日不如一日，明显都没有多少新鲜血液加入。
  “乐哥。”
  “乐哥也来了啊，看样子今晚的拳赛一定是他赢了。”
  “你们两个，别乱打了。
  还不赶紧下来，让乐哥好好指点你们。”
  “乐哥今天怎么带了陌生人进来，这倒是不常见”
  ……
  他在这里看着，那边擂台下观战的几人也同时发现了可乐。
  显然，可乐在这家拳馆中的地位不低。
  那几人说话还有打招呼时的态度，明显很是尊敬他。
  而可乐到了这里。
  同人在砵兰街的十三妹相似，明显放松许多，甚至还会与其中一两人说上几句话。
  这让迷了他很久的十三妹格外意外，全然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真如擂台下观众说的一样，见到可乐出现，台上那两人也不继续打拳了。
  纷纷摘下拳套，从台上跳将下来。
  而当他们听到可乐要与谢端阳打上场拳的时候，也自露出与最开始十三妹一样的语气态度。
  “用不用拳套？”
  接过红蓝两双拳套，可乐没有递过去，而是提醒道。
  “如果我是你，就选择拳套。
  不用拳套的话，我的拳只会更强更重……”
  对可乐性格还是有些了解，谢端阳相信他的话，但是他还是选择摇头，而是晃晃自己拳头，将意思表达得很是清楚。
  既然已经提醒过一遍，可乐就不再说第二遍，而是一步步登上擂台。
  他刚结束拳赛，身上衣服自然不用换。
  谢端阳则是在拳馆更衣间中，找了件还算干净的竹黄色拳馆武道服。
  虽然这件贴身短打不怎么好看，但是，出拳行动却是格外轻便意外。
  换上衣服走出，阿润忍不住轻咦出声。
  不穿衣服的谢端阳与现在，又是完全不同风格，多了种古韵汉风的味道在里面。
  谢端阳缓缓向台上走去，一路走着，暗暗调整呼吸，同时听着台上学员客串的临时裁判讲解规则。
  不许踢裆，不许插眼……
  总的来说，比洪兴、东星、联合社这几个社团帮派搞起来菠菜的地下拳赛，对选手参赛的规矩多了不少。
  颇有些以和为贵，点到为止的意味。
  不过，也许寻常拳赛不同，不是以点数多寡来确立胜负。
  “请。”
  见他立定，可乐按照规矩先行施了一礼，然后才摆开架势。
  不是主动进攻的模样，而是由谢端阳这个客人先行出手。
  一站在擂台上，可乐就变得更加沉默，好像一眼古井，格外幽深。
  这回，谢端阳没有同他多客气。
  还了一礼后，暴喝同时提气出拳，与他演示时一模一样的姿势，与出拳方位。
  对方让了一步，那么谢端阳也不愿占便宜。
  “嘭！”
  这一拳，不出意外地被刚刚看过的可乐拦了下来。
  头一拳双方都没有用全力，主要试探对方实力，各自保留了三分左右。
  但是两人拳臂在空中接触，发出强劲的血肉碰撞之声。
  然而正因为如此，方才是这项竞技运动的魅力所在。
  试过一拳，两人对彼此实力大抵都有些了解。
  这回，咳咳终于抢先出拳，而且还是“唰唰唰”连出三拳，一拳力道重似一拳。
  被其拳力笼罩，谢端阳一时间居然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虽然只出了三拳，但却好似面对无数拳一样。
  迫不得已，谢端阳只能后退，连退三步，每步跨度都大过先前。
  身处场中，谢端阳其实亦是有些被拳馆气氛感染。
  原本只是想要与可乐打场友谊赛，输赢第二，友谊第一。
  但是现在，他却是想要全力以赴，酣畅淋漓地好生打上一架。
  “好强的力量。”
  谢端阳面色沉静，暗自念道。
  方才接触，他就已经猜出可乐的力量，纵然没有达到八点，但也相差无几，稳稳压过自己一头。
  即便相同力量，但是时常运用，对这方面有着研究的，必然能够得更为有效。
  而且，正如可乐所说，空手的他比之戴着拳套时的力量还大。
  谢端阳与之接触时，就感觉到他的劲力不是那种直来直去，而是似乎有着变化。
  可以将自己劲力临时增强，或者将对手的力道些。
  最起码谢端阳出拳时，就感觉有种不甚流畅的凝滞感，仿佛钢笔卡墨。
  “有意思。”
  知道单纯靠硬碰硬对拳，只能被带入对方节奏当中，时间一长，必然只有落败一个结局。
  谢端阳猛然一咬舌尖，借着这股痛意刺激自己，强行从这种精神被影响的环境中脱离出来。
  摆脱了可乐的气势压制，眼前的情景顿时鲜明起来。
  可乐的拳头其实没有感觉上的那么厉害。
  这其实就是谢端阳感知过于敏锐的弊端了。
  虽然身体素质是全方位提升，敏锐度提高过程中，承受力也随之增加。
  不像武侠小说中经常提到的那样，耳朵或者视力、嗅觉过于敏锐的人，反而显得脆弱。
  可能被知晓根底的对手，用个大锣或者镜子反光就轻易破除。
  但在当下情形，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因为精神与感知高，所以谢端阳更能感受到，甚至是可乐自身都没意识到的东西。
  然后，就被这影响，陷入类似鬼打墙一样的怪圈当中。
  只可惜，谢端阳虽然现在已经意识到这点，但是已经被可乐抢占了先机。
  气势被夺，腾挪活动的空间与余地大减。
  局势上已经处于劣势。
  “我就说嘛。”
  擂台下，被阿润捂了一路嘴的十三妹一蹦三尺高，脸色喜色溢于言表。
  “阿阳这家伙怎么可能可能赢得过可乐，真当人家天天打打杀杀是白来的吗？”
  只不过现在，谢端阳心神早已尽数抽回，当在拳赛之上，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话就是。
  硬接下可乐饱蕴力道的一记勾拳，谢端阳强令身子不动。
  作为代价，就是感觉被重物狠狠撞了记般，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身处下风，但是谢端阳却是依旧保持冷静，脑筋转动飞快。
  想到这里，在面对可乐接下来这拳时，他看似又要硬接硬扛，以至于擂台上场后从不说话的可乐也忍不住暗暗摇头。
  但是……
  他这一拳挥出，却感觉自己仿佛没有击中，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定睛在看。
  却原来谢端阳表面硬接，实则耍了个花枪虚招。
  拳面方自碰上，就直接后退，借着这一拳之力向后飘去。
  狠狠撞在作为围栏边界的弹力绳上。
  然后。
  设计了这幕的谢端阳借着绳索的反弹之力，猛然前冲。
  可乐及时变招回防，想要拦住他。
  但却已经太晚，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端阳轻易从自己身边窜出。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同样全身贯注，将精神悉数集中的话。
  怕是就要被谢端阳回手一拳扫中，反而要吃上个闷亏。
  连续两个跨步，重新回返到擂台正中心，摆出架势。
  可乐先前积攒的优势彻底消失，又将局势扳到刚开始时。
  说来缓慢，但其实这几下有如兔起鹘落，快到极限，仅仅只是三五个呼吸而已。
  众人只见可乐步步紧逼，大占上风，已经将谢端阳逼得没有退路。
  但是旋即，对方却是就闪电般地冲了出来。
  因为变化太快，以至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是否应该鼓掌。
  “不错。
  这后生仔有天赋，人也机灵。
  如果学我这流派的‘中国古拳法’，必然进步飞快，能够取得不浅造诣……”
  一个四十五六的中年人，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拳馆之中。
  看到谢端阳逆势破局的精彩一幕，再看看谢端阳身形动作，他眼睛不由一亮，心中陡然生出某个念头。
  “那后生仔是谁，怎么在同可乐打拳？”
  随手一拍某个观战学员肩膀，中年汉子一指台上的谢端阳，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