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鸽子
“让彩萍打水进来洗漱吧,今天我们早点歇息,明天早点起床。”
“起那么早是有什么事吗?”彩萍一边递手巾,一边不知所以地问。
“是的,有很重要的事,你去跟周管家说一声,明天一早我要用车。”
“王爷不是说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吗?我们还准备车做什么?”彩萍继续追问。
也不怪彩萍好奇心重,陆议今天难得来思恩堂,并主动提出明天陪宁婉一起回娘家。
可现在,宁婉却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
“哎呀,王妃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做,问这么多做什么,这里有我,你赶快去和周管家说一声。”
青萍在彩萍头上敲了一下,这丫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没有再说话就出去了。
翌日卯时刚过,主仆三人就已经起床,周管家带着一名小厮,赶着马车出了城。
一直到太阳露出山头,他们才赶到目的地。
这是一所不起眼的庙观,因为地点比较偏僻,香火并不旺,不过四周倒是十分清净。
宁婉刚下马车,就有一个小和尚出来了,走到马车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请问是宁施主吗?”
“是的”,宁婉也双手合十,向小和尚微躬了躬。
“施主请随我来!”
说完,小和尚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了进去。
陆议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赶往思恩堂却发现空荡荡,只有两个小丫头在清扫庭院。
“王妃呢,她去哪里了?”
没有看到宁婉,陆议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音量也不自觉地高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怯怯地说:
“王妃卯时刚过就出去了 ,没有说去哪里。”
听到这话,陆议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昨天放下身段,主动服软向她求和,说好今天陪她一起回娘家,已经够给她面子了,结果她来这么一出。
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吗,她把他当什么人了,这个蠢女人!
陆议在内心暗骂,可心里的那团怒火却越烧越旺。
看到院墙旁摆放着一排开得正盛的翠菊,陆议似乎找到了发泄点,他抱起一盆翠菊,狠狠地砸在地上。
连续摔了两盆翠菊,陆议还不解恨,他又拿起一根棍子,继续寻找攻击目标。
旁边的昙花很快遭殃了,陆议用棍子朝昙花的枝叶扫去,一棵长势正好的昙花,就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摧残干净,只剩几枝耷拉着的主干。
两个小丫头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
陆议一连砸发泄一通后,才气哼哼离去。
直到他走远了,两个小丫头才哇哇地哭起来。
这个蔺王爷,为何脾气这么火爆,就算是发脾气,也不应该拿这些花草来发泄啊,这些都是王妃的最爱啊。
她们进王府也有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王妃和她们说话,向来都是细言软语,连发火的时候都很少。
现在这位爷回来了,日子没有从前好过了。
两人抱着哭了好一阵,才开始收拾院里的残败。
蓟西大山里,
宁婉随小和尚去了一间禅房,刚走到门口就见承远大师站在门口。
“今天有贵人临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宁婉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向对方还了一个礼。
“大师怎知我今天会来?”
“晨起做功课,一只蜘蛛掉到了肩上,微微一掐算,就知今天有贵人临门,只是不知是你。”
宁婉随大师进了禅房,房内早已燃起了檀香,淡淡的味道闻着很舒服,很静心。
这位承远的大师,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行事却十分稳重。
两人对坐在桌前,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壶中的水正咕噜咕噜翻滚,一切都刚刚好。
大师不急不缓地烫杯,投茶,洗茶,冲茶,禅房里只有水开的声音和杯子轻微的碰击声。
冲好茶,又给宁婉倒好一杯后,大师才开口说话。
“贵人眉头紧锁似有烦心事,听说蔺王爷回来了,可是因为他?”
承远大师开门见山,没有客套,只因与宁婉太熟。
承远大师与宁婉两家是世交,小时候是一起玩着长大的。
可惜世事难料,承远家里后来发生重大变故,一家人中死的死,散的散,老小都发配到了边疆,蓟都的家里,只剩承远一个人。
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刚刚成年的承远,选择以这座寺庙为家,从此与青灯相伴,一心向佛,不再过问人间烟火。
宁婉不忍,时不时来看看他,遇到烦恼时,也喜欢来这里寻求解脱。
宁婉没有回答承远的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世人为俗事烦忧,殊不知多是因自己的心境不同,如果换从前,贵人你会烦吗?”
“各人有各人的福报,不如坦然做自己,前世的种种,还请贵人能尽早放下,早日得解脱。”承远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前世?”宁婉突然一惊,讶异地望着承远。
他知道什么?
宁婉惊得张大嘴巴,承远却只是笑笑,专心地品茶,不再说什么。
“我心中委屈,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我的人家,对得起我自己,可是......。”
重生这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可以放心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贫僧前面说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报,贵人想做什么,不用顾忌太多,坦然去做就行了,不要徒增不必要的负担。”
宁婉有些想哭,她想复仇,甚至想杀了那些前世害她的人,可心理上却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
这种负重,时刻折磨着她。
可没想到,承远大师寥寥几句,就却让她的心释怀了!
她想说点感谢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在那里傻傻地发愣。
这时,一个小和尚进来,“大师,秦将军来了!”
“哈哈,看来今天贵人不止你一个人,你带他到沉香馆稍作休息,我随后就来。”
小和尚得令,退了出去。
“哪个秦将军?”
“永青侯府的秦沐将军,对了,蔺王爷可能也认识,7年前他们一起出征,蔺王爷和秦将军是为数不多活着回来的。”
承远像是在暗示什么。
宁婉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应该没有见过这个秦将军,可怎么对这个人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呢。
这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