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醋

  承远大师看向茶炉,炉灶里的几块碳木早已变白,只剩零星的几点红,这点热度,恐怕连拿到手上都不会太烫吧。
  待他看到秦沐通红的脸,再看宁婉有些热烈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笑而不语,用火钳夹了两块新炭加在茶炉上,又用嘴轻轻地吹。
  秦沐看大师这般动作,瞬间明白自己被看透了,他站起身尴尬地说:“屋里太热,我到外面去透透气。”
  炭火不一会就烧得通红,茶炉刚刚加的新水,不多时又咕噜咕噜起来。
  承远大师又给宁婉冲了一杯新茶,然后冲着外面喊道:
  “秦将军,快进来喝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炉火已经不旺了。”
  秦沐在外面被冷风一吹,脸上的燥热没有了,心也冷静了,只觉得口渴得厉害,遂返回屋里。
  承远大师给他递了一杯茶,“新得的云南普洱,尝尝。”
  秦沐接过茶,小小杯子里的茶汤,好像还不够他打湿嘴角,正准备一口喝了,承远大师却急忙止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得来的好茶,给个面子,小口小口地喝,慢慢品。”
  看到承远大师紧张的样子,宁婉忍不住笑了,却不想无意误伤了第三人。
  “王妃不用嘲笑我们这些粗人,在外行军,能吃饱喝足已是上天的眷顾了,哪像你们这么讲究。”
  秦沐刚说完就后悔了,他真想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话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宁婉没想到秦沐对这句话会曲解,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笑的不是他,承远大师却哈哈大笑起来。
  “秦将军,这还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眼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说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秦沐。
  “秦将军,我并没有笑你,我是看到承远大师紧张他的茶,觉得特别搞笑。”宁婉努力地解释。
  秦沐一下子有了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宁婉就算笑了,他怎么就自作多情觉得别人在笑自己呢,也不问问,就自动代入到自己身上,真是自作自受,自讨尴尬。
  他努力给自己找补,想缓解这种尴尬。
  他故意大笑了两声:
  “哈哈,我以为像王妃这样的人,不习惯我们这样的粗人,就算是笑我也没有关系,我本来就不会喝茶嘛。”
  他这样一说,宁婉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承远大师不再理接话,而是举手杯子:“来,喝茶,王妃,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品着深红的茶汤,宁婉觉得满足,这种醇厚的口感,她特别喜欢,就像人生,多姿多彩。
  “口感很好,喝进嘴里层次分明,这样的好茶,十分难得。”宁婉点评得头头是道,秦沐的尴尬总算是过去了。
  “是啊,得到一块这样的茶饼不容易,可惜云南离蓟都太远,不然我都想去看看这茶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听说放得越久,口感越丰富。”
  两个人谈着对茶的见解,秦沐成了小透明,他也有样学样,小口小口地喝,可这茶除了有些苦涩味,哪有什么层次,不就是比白水多一点味道吗。
  不过他可不敢把这种感受说出来,有宁婉在场,他担心自己又被嘲笑。
  三人又坐了一阵,宁婉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她先提出了告辞。
  一路奔波进城,刚进王府大门,就隐约听见有女人的哭声,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早有周管家的贴心小厮过来向她打报告:
  “今天云姨娘打了夏霜儿一顿,说她不安好心,勾引王爷。”宁婉心中有数了。
  她朝后院庭恩堂走去,半路上,就听见有婢女窃窃私语,细听是大家都想看看宁婉怎么处置云溪。不用宁婉吩咐,青萍就走到嚼舌根的婢女面前大声训斥:
  “看来你们的活都干得极好了,有功夫在这里议论主子了,想出王府的早点说,省得我到时候赶。”婢女们吓得立刻没声了,四处散开来。
  庭恩堂院里,夏霜儿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正不顾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嚎。
  见宁婉来了,云溪很快也从屋里出来了。
  要说云溪,在宁婉还没进府时,就被陆议收到屋里,只是一直没有给她名分。
  陆议回来后,刘贵妃看到她多年懂事的份上,抬她做了姨娘。
  云溪老早就看不惯夏霜儿了,陆议三天两头地往慈恩堂跑,她一开始以为他是去见刘贵妃。
  但陆议跑得太勤了,加上夏霜儿的吃穿用度,不知什么时候和她平起平座了,她不免起了疑心。
  她买通了刘贵妃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才知道陆议每次去都会和夏霜儿说上好一会话。
  她甚至还听说,陆议还趁黑带夏霜儿去过书房,至于干了什么,黑灯瞎火的,恐怕只有他们知道。
  这个夏霜儿,暗地里勾引王爷,云溪不是没跟宁婉说过,但宁婉似乎并不在乎。
  宁婉不在乎,云溪可不能视而不见。
  刘贵妃今天不在,宁婉也不在,云溪逮着机会,让两个小丫头,结结实实地打了夏霜儿一顿,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若论起资历,云溪算府上的老人了,训斥一个奴婢,并不算过份。
  她就不信,陆议还能因为此事赶她出去。
  这边宁婉和云溪说话, 那边青萍训正在训斥夏霜儿,夏霜儿由哭改为抽泣,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去了慈恩堂。
  “王妃,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看不怪她那狐媚样,想为王妃出口气。”云溪很聪明,她知道搭上宁婉,就算陆议怪罪,她也不是冲在最前面的。
  “云溪,你没有做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刘贵妃要给夏霜儿这么高的待遇呢?婢女不像婢女,妾室不像妾室。”
  云溪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说出自己的分析:“王妃是说,夏霜儿可能早就是王爷房里的人了?”
  “我没有这样说,但夏霜儿从进府第一天起,就和其他奴婢不一样,你真的相信她是桂嬷嬷的侄女吗?”
  “她不是桂嬷嬷的侄女,那她是谁?”云溪有些不敢想,如果是这样,她今天可就犯了大错了。
  陆议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王妃,你救救我,我不想被赶出府。”云溪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蠢事,而且还没有补救措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宁婉帮她说情了。
  宁婉安慰她:“我说过,你没有做错,主子教训下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放到哪里去说,都有理。”
  云溪稍稍放了下来,可夏霜儿,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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