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险来临
这封信,是夹杂在一道奏折里面传上来的,而且来信人不具名,仅按了一个血手印,真实性单从这封信里看不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圣上悄悄把这封信留下,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叫陆议来,也是想看陆议怎么说,再来判断这封信到底有几分真,如果是真的,他是断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这般贪生怕死,他平时最恨这种人。
此时的陆议,正跪在内厅中央,因为哭得太过投入,鼻涕都快掉到地板上了,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
“你也不必这般委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给朕写的这封信,朕都会一一查明,到时候会还你一个清白,但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朕丢脸。”
说到最后一句,圣上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杀气在弥漫,令陆议浑身一阵哆嗦。
这番话,暂时解了他眼前的燃眉之急,但圣上还会继续查,那往后的日子,他恐怕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了。
从皇宫出来,在路上被冷风一吹,陆议不禁拢了拢衣服,此时他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在侍卫的帮助下,他哆哆嗦嗦爬上马车,连不远处太子的马车都没看见。
一路上身体打着哆嗦,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他苦苦思索这封信是何人所为,知道他这段历史的人屈指可数,可这些人中,却没有与他结仇之人啊。
而且这个人还可以直达圣听,这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小命已经捏在别人手上,死期在何时,还得看对方的心情。
当陆议一脸的惊恐和沮丧出现时,刘贵妃着实吓了一跳。
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副模样,哪怕是被皇上训斥,被其他皇子暗地里使坏遭人暗手被人毒打,他都没有这么落魄。
说句不好听的,此时的陆议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圣上简单的几句问话,他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刘贵妃心疼得差点落泪,不过她比较沉得住 气,先是命人拿来手帕,帮陆议擦了一把脸后,又令旁人都退下,这才细细问了起来。
陆议一把抱住刘贵妃,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从前任性,只当出征杀敌是件好玩的事,到了边关就由着自己的性子私自脱离部队,谁想到当夜军营被敌军突袭,最后两万多人生还无己。
他当时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不过也暗自庆幸自己及早出来了,否则可能早就去见阎王了。
随大部队出来,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陆议也不敢回来,就在外面游荡潇洒了几年,直到手上的银钱花光了,他才想到要回来。
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运气比较好,幸好那场恶战没留下几个人,否则自己真的要说不清了。
直到回来后,他才发现,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家里有人参战的王公贵胄经常上门询问当年战争的细节外,还有不少人是受人委托,来向他打听亲人的消息。
大家都认为,既然陆议活着,那他们也有生还的可能。
甚至还有人上奏朝廷,另派一波人去寻找当年战争的生还者,也算是给战亡将士家里的一点慰藉。
如此种种,让陆议更加不敢想象,如若有一天,有人知道他临阵脱队,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他回来还不到一年啊。
陆议似乎哭够了,他开始仔细讲述进宫后见皇上的点滴,他不敢漏掉一丁点细节,说不定这其中的某一个细节,就关系到他的小命。
刘贵妃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皇上还会继续追查下去时,几近晕厥,只近瘫在椅子上了。
她只有一个儿子,7年前,他以为这个儿子已经死了,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她不得不帮儿子娶一个名义上的王妃,还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孙子。
尽管这样做有些自私,但只有蔺王府在,她的人生才有一点盼头。
等她好不容易的适应没有儿子的人生,陆议却大变活人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皇宫的荣华富贵她再也不留恋,她只想每天看到儿子,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虽然陆议也给她讲了能活着回来的原因,但她却并不担心,一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二来当年的生还者寥寥无几,能知道陆议临阵逃脱的,几乎就有。
就算有,别人忌惮她和陆议的身份,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因此,这件事她从来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可谁能想到,她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此刻已经摆到了圣上的案头。
和陆议一样,刘贵妃第一反应也是想知道是谁写了这封信,可母子俩交流意见,却发现找不到这个写信人。
刘贵妃见过的风浪多,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问儿子:“你最近有和什么人交恶吗,或者在当差过程中,与什么人有利益冲突或是什么的?”
陆议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地回忆,可脑中却没有一个人能聚焦到这件事中来。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打回来后,圣上对他并不器重,只把他打发到了礼部。
这是一个清水衙门,一天到晚闲得发慌,除了年节稍忙一些,其他时候他都很少待在那里。
虽然免不了会光临勾栏瓦舍,但那都是逢场作戏,再说在蓟都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有哪个男人没有去过那里。
从回来之初开始,日子一帧一帧地在陆议脑海里过,突然像有什么击中了他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起来得太猛,他差点没站稳,手连忙去抢桌角,还好最后稳住了。
“想起什么了?”刘贵妃焦急地问。
“说书人。”陆议只说了三个字,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
如果说回来后与什么人结仇了,那就只有说书人。
当时圣上催得紧,陆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找人杀了说书人。
但对这种杀人的事,他是十分谨慎,做这个决定前,他已经查清说书没有任何背景,除了一个在乡下种地的老娘,和跟在身边的妻儿,再没有其他亲戚。
就连他的家族陆议都打听了,族里没有什么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