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无正邪，人有善恶
这一刻，相和风终于明白了，那股震慑了他的压迫感到底是什么。
那是人体内本能的“敬畏”。
在远古，无法解释的现象，大自然的“暴力”，这一切的不可理解，催生了人们想象中的“神明”，对他们膜拜敬畏。
相和风感受过特级咒灵的压迫，但那种逼迫只会激发他的斗志，让他触底反弹，想要反手攻击对方。
但是，刚刚那种仿佛是面对大自然威压一般的气息，让他甚至在一瞬间头脑都空白了。
——或许，这才是夏油杰最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相和风抬起头，看着黑发红瞳的少女眼眸中闪烁着的红光，以及山神庙上散发的光辉，看似对立，又似乎有一丝诡异的和谐。
他恍然间明悟过来。
这里的“神明”诞生于此地人们的信仰，而被少女爱作为被所有人认定的“祭品”，早就和这里的神明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纠葛。
其实，早在爱能够看到小白的时候，相和风和伏黑惠就应该认定对方是咒术师的，但他们之所以还有略微的迟疑，就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微妙的不同。
相和风本人在仔细感知后甚至判断，少女爱就算有咒术天赋，似乎也不怎么强。
但是，这个结论显然和眼前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少女背道而驰。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曾经他用“神之眼”和真希对打的场景，当时，他能凭借低级咒具扛高级咒具就是通过正能量的削弱对方，以及负能量的强化自己。
现在，他似乎又看到了类似的例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已经察觉到了此地气息的不同，却又受限于认知而无法判断。
“说不定，是出现了‘神明大人’显灵呢？”
饶是相和风自己也完全没想到，那么快就直接撞上了自己产生的蝴蝶效应。
曾经这个世界不可能产生村民们认知的“山神”，但如今，却因为世界规则的补全，真的出现了所谓的“神明”。
这玩意儿要是被咒术界发现了，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神明？不是咒灵吗？”
“你觉得呢？”
“……”
伏黑惠明显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在他眼中，山神庙中也出现的那个闪烁着光辉的身影和咒灵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与之相比，反倒是那个满身怨气的少女，更像是咒灵。
不过，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村庄里听到的各种传闻，眼神不善地看向了那个模糊魁梧的“山神”。
“难道说，就是他让人祭祀孩子，获得丰收的吗？！这算是什么神明？！”
“……不，惠，我想你把因果弄反了。”
相和风的眼中闪过明悟，叹息了一声。
“并不是山神让人祭祀，而是因为人们认为山神需要祭祀，所以祂才需要。”
“！！！”
“神明无分正邪，人类才有善恶。”
至少在这个世界是如此。
伏黑惠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似乎是理解了什么，又似乎还在困惑着。
他看到了那位名为“爱”的少女，笑的妖冶而诡异。
“是你们……的错！我一直以来……明明都在解释……蝴蝶只是睡着了，恰好从我手中飞走了而已……”
爱轻声呢喃着，眼神中是满满的恨意。
“我本非妖物……然而你们如此……我便为妖物又何妨？”
少女凄厉地笑了出来，浑身上下充盈着杀意，漆黑的怨恨之火在她手中燃烧着，弥漫到了村民们的身上，让他们哀嚎惨叫了起来。
只是，虽然他们哀嚎痛苦着，却并不像是少女想象中那样死亡。
在这里，能干涉她的只有……
爱抬起了头，盯着山神庙中隐约出现的模糊人形冷冷发问。
“你要妨碍我吗？”
“山神大人！救救我们！”
“山神大人！我……们是您忠实的信徒啊！请务必除掉这个妖怪！”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愚昧的村民们纷纷向着山神庙跪拜，祈求着庇护。
直到现在，他们依旧认定了爱本身就是妖怪，他们用少女祭祀山神的行为并无错误。
然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山神并没有回应他们的请求，反而是向他们开口。
“汝，可祭祀少年少女，换取七年丰收。”
“山、山神大人？”
“汝，可祭祀少年少女，换取七年丰收。”
“要祭品的话……我、我们之后会准备的！现在请您先除掉这个妖怪！”
“汝，可祭祀少年少女，换取七年丰收。”
“……”
不论村民们怎么请求，那位“山神”只会有这么一句回应。
村民们绝望了，他们认为是自己没有奉上祭品愉悦神明，因此神明不回应他们的请求。
山神大人保护着没有让他们死亡，但阎魔爱的怨恨之火却在熊熊灼烧着他们，让他们感到了生不如死。
他们只能满地打滚，涕泗横流地一次又一次祈求神明，却只是做着无用功。
可是，他们又哪里能再找祭品来满足神明大人呢？！
“这个神明，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伏黑惠迟疑地看向了山神，犹豫道，“我怎么感觉他并不是不想回应这些人，而是他只会这一句话？”
“我觉得你判断的没错，智商堪忧……毕竟是‘新生儿’，不能要求太高。”
相和风神色古怪地偷偷用了一下自己的英灵召唤能力。
莫名的，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如果他能够取得这位“山神”的信物，应该可以真的在这个世界召唤出名为“山神”的英灵差使。
异世界的英灵由于体系不同，只能以附身于他这个“转换器”的方式来进行英灵召唤，但如果是本世界存在的神明，那就真的可以召唤“英灵”了。
“恐怕，他们都是卡了祭祀流程bug。”
“bug？”
“之前，那些村民们是想祭祀那个名为爱的女孩子，山神也准备接受祭祀，所以流程已经开始了。”
相和风指了指神社内，阎魔爱努力想要用自己的火焰烧死村民，可村民们在“山神”力量下虽然受尽折磨却并没有死亡。
可是，山神似乎也没有救自己信徒于火海的意思，更没有阻止爱的意图。
毕竟，现在这位“山神大人”刚刚诞生，非常纯粹。
现在，祂因为村民们的信仰，满脑子都是“献祭→赐予丰收”这样的念头。
“也就是说，因为在祭祀流程中，祭品自己爆种反杀，那些村民无法献上祭品，流程没走完……”
“我差不多理解了……所以，爱现在无法杀死他们，只能折磨他们，她自己却作为祭品无法离开神社。”
伏黑惠在相和风的解释下也明白了过来，神色古怪。
“与之相对的，而那些村民因为无法献上祭品就无法离开祭祀，同样也无法对爱做什么，只能这么承受爱的怨恨。”
于是，场面一时间竟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他们说不定就要这么死循环到老死吧？
说实话，相和风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还有点想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