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顺从本心
“我拒绝！”
没有任何犹豫的，苏夜在狐狸的注视下，大声说出了这话。
短短三个字，仿佛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吐出的刹那，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瞬间，狐狸的眼神僵住了，它瞧着苏夜，眼中的错愕之意，十分明显。
或许，它不是没想过苏夜会拒绝，但这么干脆的，它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过往它邀请过的，哪怕是拒绝，也都会委婉拒绝，哪像眼前的苏夜，根本没有给它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拒绝…
“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为你感到惋惜…”
狐狸抬起爪子，拨弄了数下，淡淡道。
“顾问…你不必顾及我们的感受的…”林庭朗从震惊中回过神，内心十分感动，但还是相劝。
因为，如果三年后人族真的被淘汰，顾问选择进入灵狐一族就是正确的。
真到了那一刻，他们这些人可能也会开始选择加入其他种族。
但顾问这番拒绝，过于坚定，林庭朗担心这位观察者会不喜。
“顾问，顺从本心，这是由你做主的，你不必考虑我们的感受。”许兮心中欢喜，眼角微湿，但理智始终占据着上风，于是，她还是说着让自己不开心的话。
“是呀，顾问，有你这番话，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赵等人也纷纷劝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苏夜着想。
“你可以先答应，三年后再走也可以。”狐狸听到这些劝告声，再次邀请道。
“抱歉，观察者，我拒绝。”
苏夜几乎在狐狸话语落下的刹那，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神色很平静，但目光很坚定，“您的邀请让我很心动，但我的本心，抗拒这种行为。”
“顾问…”许兮惊诧看着他，以她对苏夜的了解，苏夜答应的可能性，绝对达到了八成。
可为什么？
苏夜要拒绝呢？
“许兮姐，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答应，我一定会后悔。”
苏夜偏头静静望着她，眼神里充满着困惑，“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方，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确实应该这样做。”
说着，苏夜伸开双手，低头望着，喃喃道：“因为这样做，我才能赎罪一般…”
犹豫的刹那，他的脑海中，没来由生出了许多的愧疚感，他找不到它们来自何方。
只知道，它们凭空出现，仿佛就是为了促使他做出这个选择。
“这样吗？”狐狸优雅收起爪子，转身不再看苏夜，娇小的身子，有一种沉稳的气度。
它背对着众人，望着蓝色屏幕上的城市建筑，淡淡告诫道：
“已经发生的事，是注定不能改变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观察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夜上前几步，紧盯着它。
面前这只狐狸，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是错觉吗？明明他与观察者才第一次见面。
可为什么？
有些话，他好似本能一般说出？
狐狸从容转身，琥铂色的眸子里，饱含深意，“你会明白的。”
说完，狐狸身形化为一堆光影，消散在原地。
但原地留下了它的一句话。
“我等你改变想法的那一天。”
约摸过了好一会，众人陆续缓过神。
谁都没有先开口，但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沉思的苏夜。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觉得顾问很强大，这会，又得加上一条，天资卓越。
观察者两次邀请不成，最后还是留下话语，扬言只要顾问改变主意，就可以加入她的种族。
这样的待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顾问，有条退路总是好的。”见到苏夜思索的样子，林庭朗提醒道。
退路，像他们这些移植超凡血统的，如果最后擂台赛真的失利，他们是可以加入对应种族的。
当然，如何选择，全在他们自己手中。
苏夜点点头，心情稍显低落。
他们有退路，但更多的人，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甚至，他们连知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他没有仙武观想法，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尽我所能吧…”
不知来自何处的愧疚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苏夜的想法。
…
回去的路上，已是黄昏。
夕阳余晖遍洒街道，为城市披上了一件金黄色的外衣。
许兮开车至半路，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苏夜，你真的是随着自己本心来吗？”
在许兮看来，不久前苏夜的说法，更像是顾及他们这些人的感受，而说的。
她的确为此感到高兴，但理智却又让她不由自主担心。
这是矛盾的，可又不矛盾。
“许兮姐，我很确定。”
苏夜念头一动，两年前那个熟悉的‘是’与‘否’，跳了出来。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这个画面，苏夜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而一道模糊身影，随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像是一颗流星，转瞬即逝，但刹那的光彩，足够璀璨，足够夺目！
“星海擂台赛…”
“我劝你还是别参加了，”从前视镜瞥见这画面，许兮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这赛事的死亡率，居高不下，你没有义务，去面对。”
“那他们就有义务吗？”想起林庭朗口中所说的人，苏夜平静反问。
嘎——
许兮一个急刹，将车停住。
旋即回头，怔怔看着苏夜，良久，道：
“你变了，苏夜。”
“我觉得我没变。”苏夜与她对视，从容应对。
“不，你变了，从见到白衣人之后，苏夜，你就变了。”许兮静静地看着他，以前的苏夜，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选择的。
资料中的他，与眼前的他，已经对不上了。
“我觉得我丢了些什么…”苏夜取出那张稿纸，将它缓缓展开。
折痕很清晰，但字迹也同样清晰。
苏夜一看到这些字迹，眼角就会不由自主湿润。
结合王剑仁的说法，以及稚嫩意识的说法，他隐约意识到，这些字中所提到的东西，很关键。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学会仙武观想法的！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过程！
就像解一个方程一样，过程总是有的，哪怕它再简单…
“苏夜，丢的这部分并不重要，不是吗？”许兮开动车，说道，“至少你没受影响。”
“我小时候，溺过水，那种窒息的感受，我现在都记得，所以我很怕死。”
“但苏夜你知道吗？我忘记了救我的人是谁…”
“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忘掉的是溺水时的感受，记住的是救我的人，就好了。”
说到这，许兮停车，从胸前取下一枚小小的玉坠。
这枚玉坠，亮晶晶的，里面却存有一滴水珠状的物体。
她将它呈于苏夜面前。
“许兮姐，这是…”苏夜疑惑，诧异看着这枚玉坠。
“据说这是那个救我的人，送给我的，听我爸说，那个人送我时，说要我送给下一个救我的人。”
“嗯，现在归你了！”许兮将玉佩小心放在苏夜手上，美目中有几分郑重，“你可得好好保管。”
“当然…”
苏夜轻笑着就要收起。
“戴上。”
“这会不好戴，回去我就戴上。”苏夜指了指拟态黑袍。
许兮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但苏夜浑然没有注意到，玉坠中的水滴状物体，在碰到他的刹那，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