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生死符定生死
人群中，管世伟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确保自己不会被别人注意到，阴冷的目光锁定着星宿派众人。
跟着星宿派众弟子混在一起的肖克，总觉得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他，可他始终没有看到是谁。
段截胡隐在段正淳身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睛时不时在慕容复和段誉身上扫过，随时准备创造机会，让慕容复帮他将段誉除掉。
海景天最悠闲，他安心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品尝少林寺用来招待的素斋，蔬菜瓜果都是少林僧人自己栽种的，滋味清甜爽口，他忍不住向少林派弟子比了个大拇指，以示赞扬。
明霞小姐坐在鸠摩智的位置旁边，安静的观看师父与萧峰交手。丁春秋和段延庆自顾不暇，无力支援，鸠摩智只得单独承受萧峰的降龙十八掌，他使尽全力，勉强硬接了两掌。第一次対掌的结果，右臂脱力软软的垂在肩膀下，第二次対掌将左手也弄废了，第三掌想接都无手可用，只能迈开长腿奔逃。
“萧大侠，无愧于当年北乔峰的称号，小僧甘拜下风！”鸠摩智不敢逞强，选择暂避其峰，同时不忘挑拨离间：“都说北乔峰与南慕容齐名，今日见识了北乔峰的厉害，可惜还没见到南慕容的风采。也不知同样名震江湖的慕容公子，能不能接得住萧大侠一掌。”
萧峰道：“大师过谦了！我瞧你中气十足，并非没有再战之力，不如我们再切磋切磋！”
鸠摩智双手尚未复原，哪敢再战，摇一摇头，不再多话，退回原位去了。
另一边段延庆早被阿青逼回了座位，他对阿青的剑气深深忌惮，对方不继续找他麻烦已经是万幸，他哪里还敢乱动，坐在位置上闭目遮羞。
其他两组对战的顶级高手罢了手，全场的注意力都汇集到丁春秋和王语嫣身上。
丁春秋早已败相毕露，王语嫣却不急于将他彻底击败，只是不断施压逼着他不能停手。摘星子身上已经被剥干净了，干瘦的身体尽皆裸露，可以确定解药绝对不在他身上。大家只顾搜解药，全然没有关注到大师兄的状态。摘星子此刻浑身无力，目光中全是恐惧，身体里面仿佛有个无底洞，内力一旦流转到附近，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无底洞所在的位置，在背心中间的穴道上，依稀记得王语嫣刚才拍过此处。
丁春秋面露绝望，解药找不到了！再拖下去，毒即将从肺腑扩散到胸腹中，五脏六腑只怕全部无法幸免，死定了！
王语嫣默默计算着时间，刚才送入丁春秋体内的生死符种子，此时应该已经成长到一定规模了。起先丁春秋或者没发现，或者没留意，等到种子大肆吸收他的内力，丁春秋只要脑子里不全是浆糊，不可能瞒过他。
她退后两步，停止了攻击。丁春秋得以喘息，立刻亲自扑到摘星子旁边，将他全身摸了一遍，再将被剥下来的衣物撕扯成碎片，依然不见半点解药的影子。
丁春秋要哭了，一辈子玩毒，临到头来，中了自己的毒而死！
“丁老怪，你找的是不是这个瓶子啊？”
他抬头看去，只见王语嫣手里提着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装药的瓷瓶。作为星宿派的掌门，他当然认得，那是一瓶毒药，并非无形粉的解药。然而他的眼睛里却光芒大盛，因为他同时认出那个袋子，是摘星子从不离身的百宝袋！
“正是！”丁春秋的脑袋里飞快的转动着念头，心想：假装讨要这个瓶子，趁她不注意，将袋子抢过来，解药一定就在里面！
王语嫣听到他的心声，不由得为他的机智点了个赞，接着随手将毒药瓶子扔给了他：“给你吧！”
丁春秋接住毒药瓶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不是这个。”
她在心里偷笑，掏出另外一个瓶子问道：“看仔细了，是这个吗？”
丁春秋这回不敢弄鬼了，老老实实的否认道：“不是。”
“咔嚓！”瓶子被王语嫣随手扔出去摔得粉碎，接着又掏出另外一个来。丁春秋一个个的否认，她就一个个的摔碎。
这些毒药都是星宿派弟子们辛苦采集原料，再经过细心加工炼成的，是他们克敌制胜的法宝。必须想尽办法讨好丁春秋，才能赏赐他们一点，即使是赏给他们的，也大多是些残次品，真正好东西，丁春秋都是留着自己用。只有作为首席大弟子的摘星子，能够获得一些最好的，但他也不敢私自乱用。丁春秋将部分药物放在他身上，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做备用，可不是为了给他用。
如今丁春秋自己身上的那一份，被他亲手拍碎丢弃了，只剩下了摘星子百宝袋里的这份备用的，却又被王语嫣肆意糟蹋，众弟子敢怒不敢言，只好用眼睛发射怨毒之气，以表达愤怒。
终于王语嫣掏出了无形粉的解药，丁春秋激动得浑身发抖，只要把解药弄到手，自己就不用死了！
丁老怪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舍得下老脸，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是这瓶！请仙姑垂怜！赐予我吧！我丁春秋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王语嫣将解药瓶子拿在手里，却将百宝袋往远处山壁上掷去，余下的各种药物全部摔得粉碎，被山风一吹，散去无踪。
躲在群雄中的管世伟心中大喜，星宿派以毒称霸江湖，现在他们暂时没了毒药，好比被拔了牙的老虎，威胁去了大半。
算一算时间，此时正是种子开始疯狂生长发育的时候，只要再等上一会儿，幼苗变成了大树，即便是顶级高手，也不容易将其拔除了。王语嫣颠了颠解药，漫不经心的道：“丁老怪，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阴险毒辣，我怎么知道你说过的话，许下的愿，是不是骗我的呢？”
丁春秋被人当面评价为阴险毒辣，心里大大的不爽，脸上却不敢有半点表露出来，“没有的事，都是江湖上以讹传讹，对丁某人的诽谤！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我可以发誓，要是我欺骗仙姑，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丁老怪发誓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阵空虚，仿佛内力运转到某处穴道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大截，他正想仔细凝神内查，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王语嫣听到他心中起疑，哪能让他细查，立刻说道：“解药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听到解药二字，立刻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搁置，一双眼睛盯着对方手上的解药瓶子：“仙姑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丁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语嫣要的是他分心，当然要给他出难题，她故意说道：“听说你曾经是逍遥派的弟子，后来却打伤师父，叛出师门。这到底是江湖传言，还是事实？你不可有半字隐瞒，老老实实的跟我分说清楚。”
“这...”当年的丑事，当众爆出来，让自己颜面何存？瞎编一个故事敷衍她，又怕谎话不易圆，万一言语中露出破绽，被识破了！恐怕惹怒了她，将解药瓶子一摔，老命可就赔上了！
犹豫了一会儿，丁老怪觉得还是力求稳妥，谎话是不能说的，但春秋笔法不可不用，该说的说，不该说不说：“这件事起因是师父偏心，从不肯将门内真正高深的武功传授给我。我当时年轻气盛，一时激愤，出手偷袭了他。事后想想，当年的事，确实是老夫不对。”
“欺师灭祖，当然不对，大大的不对！若是你门下的弟子，犯下此罪，该当如何处理？”
体内的空虚感越来越明显，但总不及肺腑中的灼痛来得难忍，丁春秋不顾上内功出的岔子，心中想的是：由得你说，即便天大的罪名又如何？只要解药到手，保住了性命，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我星宿派若是出了如此逆徒！老夫自当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王语嫣心想，这老头真是油滑之极，还在给自己留后路，他故意说要亲自动手，是因为外公不可能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拖延了这么久，不受限制的只管放肆生长的种子，应该已经快要成熟了。这时候即使将解药给他，也无妨了，等他炼化了解药，估计树上都要开始结果了。
“很好！欺师灭祖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丁老怪，解药...”
眼看她有意将解药递过来，丁春秋不管她说什么都只管点头，“对！对！对！”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解药瓶子的时候，突然，咸鱼一般瘫在地上的摘星子，大声嚎叫了起来：“哇！好疼！受不了啦！我要爆炸了！救命啊！”
原来摘星子体内的生死符不仅已经成长完毕，还将他的内力一丝不剩的吸干了，察觉到宿主再也无法给它提供内力做养分，开始发出信号，提醒主人收割成果。
只差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丁春秋接了个空，王语嫣身影一闪，来到了摘星子身边。
摘星子痛苦的用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搞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让我死吧！谁帮帮我！杀了我！快！杀我了吧！”
其他星宿弟子被他疯癫的样子吓到了，没有人上前帮忙，反而退开了几步。只有王语嫣不逃不避，伸出玉手，在他头顶上一按。生死符收到主人的召唤，立即连树带果全数返回，等于将摘星子的一身功力全部输送到了王语嫣的体内。
摘星子固然损失了全部功力，但生死符既去，体内的痛苦随之消失不见，他感激的连连磕头道谢：“多谢仙姑，解去我的痛苦！”
丁春秋面上显出无比狠毒之色，这个该死的弟子，偏偏在自己即将得到解药的时刻打断，他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仙姑！我的肺腑快化成血水了，请您快赐予解药吧！”
王语嫣面无表情的慢慢走过去，再次将瓶子递给他：“又没死，多痛一会儿要什么紧？”
丁春秋一脸的赔笑：“您说的对！小小痛苦不足挂齿！”
说是这么说，颤抖伸出的双手暴露了他心中的急切，一接过药瓶，他立即张开大嘴吞下大把解药，担心药力抵达肺腑的速度不够快，他又飞快的将两粒解药捏成粉末，用鼻子吸了进去，以求迅速见效。
服下了药，稍稍心安，他连忙盘膝坐下，准备运功疗伤。解药只能阻止毒药继续为害，体内已经被毒药伤得千疮百孔的肺腑，还需妥善治疗。
丁春秋作为老牌顶尖高手，依靠自行专研出来的顶级内功心法——化功大法，借毒虫的剧毒辅助练功，内力早已踏入顶尖的行列，纯以内功而论，可以与逍遥三老比肩。生死符的种子，在他澎湃的内力滋养下，已成参天大树之势。不刻意运转内力时，就能感觉到一阵阵发虚，如今全神贯注的引导内力，立即察觉到经脉中仿佛有个巨大的破口，自己的内力仿佛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出。
毕竟是顶尖高手，对内力的操控能力是顶级的，他立刻临时修改了内力流转的路线，刻意避开疑似破口之处。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不是破了个口子，而是家里遭了贼，自己明明控制着内力不往那里去了，可是那处却自行发出吸力来，主动将内力吸过去抽走。
要是一开始就被发现，生死符刚刚进入，还没生根发芽时，丁春秋只需稍微引导一下，就能运用内力将其硬挤出去。因为那个时候，生死符还只是种子，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即使刚开始疏忽了，只要生死符还没能将根基扎实，没成长到枝叶繁茂的地步，作为顶级高手，丁春秋依然有办法强行将其与自己的内力隔离开，不给它继续吸收内力壮大的机会，然后拼着受伤将体内的生死符击毁，也能将它彻底消灭掉。
可是丁春秋一再错过机会，等到他发现时，生死符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不管他怎么全力引导，始终不能完全禁止内力的流失，最多只能延缓一些而已。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他肯痛下决心，不顾自己的穴道被重创的后果，全力给自己一击，还是有希望将生死符击毁的。但此刻他自身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体内余毒尚未清除，五脏六腑，特别是肺腑处在崩溃的边缘。他要是给自己胸口来个全力一击，生死符会不会被击毁不好说，他自己说不定先挂掉了。
自杀式止损，还是等着内力尽失？前一个选项，或许能保留自己部分内力，但未必能保得住性命；后一个选项可暂时苟全性命，内力注定是留不住了。
王语嫣听着他的心声，等着他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