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萧管家
——二皇子府
自沈怀玉离开后,宋长凌便一直坐在此处,不曾挪动分毫,手里摩擦着沈怀玉方才用过的茶杯,盯着出神。
忽然,一黑衣暗卫进入房间后,单膝跪地行礼道:“主子,刘广已死,刘府已被查抄,属下在刘府内寻得此物。”随后双手递上一个四四方方,不大不小的木质盒子。经过岁月的洗礼,盒子已经破旧不堪,与朱甍碧瓦的刘府格格不入。
宋长凌接过后仔细观察一番,盒子上有机关,若是没有钥匙强行打开的话,盒子内的东西必会销毁。
“知道了,退下吧。”宋长凌吩咐道。
黑衣暗卫前脚刚离开,一身红衣男子便翻窗而入,动作优雅又显眼,光看衣服就知道这人是谁。
宋长凌有些烦躁的闭了闭眼睛,今天这府里可真是热闹。
“钟清羽,这么晚了你又来干什么?”
钟清羽佯装委屈:“你好没良心,我这才帮你抱得美人归,你就开始嫌我烦了。”随后,赌气般的一屁股坐在宋长凌身旁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盏,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刚喝到嘴里又立马吐了出来,“你这房里怎么连口热茶都没有!”
忽地,看到宋长凌手中的木盒后,问道:“这是什么?”
宋长凌随手把手中的木盒递给钟清羽,“暗卫从刘府里拿出来的。”
钟清羽接过木盒后仔细摸索一番,继而从发间取出一枚细小的银针,一手按着盒子底部的机关,一手拿着银针稳稳地插进钥匙孔内,两手同时用力“咔嚓”一声,盒子便被打开。
钟清羽将盒子还给宋长凌后,见对方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毫不在意的解释道:“藏这些小东西是保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这么好的身手。”
被打开后的盒子,里面放着几张书信。
钟清羽凑过来看清后,有点惊讶,问:“书信?刘广藏这些做什么?”
这盒子又是钥匙又是机关的,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呢。
宋长凌眼神平静,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瞳孔。宋长凌拿起盒子内的书信,信纸泛黄发旧,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太清楚了,大概有十年左右。
宋长凌:“这是萧丞相的笔迹。”
听到这话,刚才还吊儿郎当的钟清羽,瞬间坐直了身子,正视着宋长凌。
经过这么多年,字迹已经模糊,细细观察后依稀可以分辨其中之意。
“这是萧丞相通敌的书信,”宋长凌声音冰冷,如腊月寒冬一般透着刺骨的冷意,“是萧家当年通敌的重要证据。”
钟清羽:“刘广也参与其中?”
而后又忽然忆起往事,不可置信道:“他不是萧丞相的门生吗?”
刘广当年家道中落,赴京科考的路上遇到视察民情的萧丞相。回京的路上刘广展现出自己的文采,得到萧丞相的青睐,有幸得到萧丞相的亲自指导。
萧丞相欣赏刘广的才华,刘广感念萧丞相的教诲之恩。后来,不负所望,刘广成功入榜。
之后的数年中,刘广凭借自己的才华与能力成为了萧丞相的得意门生。
南岐与北宋不和已久,经常骚扰北宋的边境,平阳。后来,南岐突然出兵,一夜之间攻破平阳,平阳布防宛若无物,很明显,是有人泄密。
南岐踏入平阳后,开始了他们惨无人道的屠杀。
南岐则称之为狂欢,只属于他们的狂欢。
他们生擒了平阳的巡使,将平阳巡使押到最高的城墙之上,看着城内所发生的事情。
南岐先是活埋了平阳城内所有的将士,之后又残忍屠杀城内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甚至于襁褓中的婴孩,无一生还。
爱民如子的平阳巡使,被南岐士兵撑着眼睛,被迫观看着城中所发生的一切。
城内百姓的惨叫声,懵懂孩童的哭喊声,以及南岐人的欢笑声充斥着巡使的脑袋,那一刻,他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南岐的狂欢结束后,巡使也气绝身亡,像破布一样被随意的丢下城墙。
一夜之间,偌大的平阳城无一活口。
消息传回上京后,昌平帝大怒,下令严格彻查平阳布防一事。
之后,有人拿着书信,指证是萧丞相将平阳布防告诉了南岐,同时也在萧府内搜出大量的南岐之物和南岐太傅的信。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
萧丞相害死了平阳的将士与百姓,数十万条性命因他一人而葬送。
萧家九族全诛,一时间与萧家交好的世家大族与门生人人自危,无人敢去寻找这背后的真相。
所以,在宋长凌回来后,刘广不念恩情出手相助,甚至是针对,这都可以理解。物是人非,人总归都是以自己为重,刘广要为自己做打算,要为刘家所有人谋前程,没必要再念着叛贼的恩情。
所有的恩情,在通敌叛国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钟清羽肃声道:“当年是萧家的管家亲口指认萧丞相通敌,这封书信也是他呈给当今陛下。刘广藏着这封书信,要么他也参与其中,这封书信是他保命的东西。”
“要么...”钟清羽嗤笑一声,“他觉得萧家是被冤枉的,留着这个为萧家翻案。”
“宋长凌,你信吗?”
宋长凌将手中的信纸放回盒子内,盖上盖子,递给了钟清羽,“收好此物。”
“当年是萧管家带着这封通敌的书信,亲口指认丞相与南岐私下有往来,”宋长凌道:“萧管家才是这个事情中,最重要的人。”
萧管家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萧丞相,陪着他一路位极人臣。五十多年的情分,令人赞叹。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南岐的东西带入萧府,也是他,有能力把南岐的信放入萧丞相的书房。
因萧管家指认有功,昌平帝开恩留他一命,但终身监禁。
萧家被处决的当天,萧管家也自缢,留下一封遗书。背叛萧丞相是因为家国大义,不得不如此,但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掩盖他叛主的事实,他心里有愧,故与萧家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