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金家，平阳
宋长凌又仔细回想了下，“我以前从未见过她。”他很相信他的记忆力，他敢肯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陈娘子，也不认识她。
沈怀玉还在思考着又该从哪方面入手这件事的时候，听到宋长凌说：“明日一早，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沈怀玉下意识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顿了片刻，又补充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沈怀玉沉默，孤男寡女单独出去，不太好吧。
“好！”答应的迅速，生怕晚一会宋长凌就会反悔。
次日一早，宋长凌早早就在驿站外等候，手中牵着缰绳。
男子身形修长，迎风而立，青色衣衫将人衬得非常好看。身侧还有两匹黑色的骏马，毛色发亮。
沈怀玉刚出驿站，就看到这样养眼的画面。早起的人果然营养丰盛，稍晚一会就看不到这样的美景。
宋长凌一看见沈怀玉，不自觉地就扬起笑意，走上前去将一根缰绳放到沈怀玉手中，“今天风大，容易着凉。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我等你。”穿的这么单薄，着凉了又该生病了。
沈怀玉低头看了眼自己，“我没这么脆弱吧。”这个时候都快入夏了，看着有风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凉意。
“快走快走。”沈怀玉催促着，直接抓起缰绳翻身上马。有啥话路上再说，再不走被人看见了咋办。
宋长凌带着沈怀玉渐渐往城外走去。
山匪横行，拦路抢劫，贪财又会伤人性命。若非必要都不会外出，就连青天白日里官道上都看不见人影。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非得出入城，也会选择镖局相送，亦或者多数人结伴而行。
沈怀玉：“我们要去哪？”有宋长凌在，她是不怕那些山匪拦路抢劫，若真有那她反而还得担心山匪的安危了。只是眼下路上空无一人，有些怪怪的。
“镖局，”宋长凌行至沈怀玉身侧，说：“陈娘子的夫君之前待过的镖局，在城外的县里面。”
“你想先从她夫君入手？”沈怀玉微微皱眉，去镖局查她夫君的来历，看有没有收获这可以理解。驿站那么多人，人多眼杂你带着我去容易被人发现。
“是。”宋长凌像是知道沈怀玉的意思：“不是沈姑娘之前说如果我去那里，没有危险的话就带着你吗？”难道他理解错了？
……大可不必如此听话。
沈怀玉夸赞道：“你好棒棒，真乖。”
猛地被人说乖巧，宋长凌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陈娘子夫君所在的威远镖局，离都郸有些距离。俩人乘骑快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因有些距离，所以这里没有受到山匪的骚扰。
俩人一路打听，找到了威远镖局所在的位置。
镖局规模不大，在这个小县城里还算可以。这个时间点镖局大门敞开，人却不多。
见宋长凌和沈怀玉二人进入，前厅一中年汉子连忙上前迎道：“两位是需要押镖吗？”
宋长凌：“你们东家在吗？来找他打听个事。”声音冷淡没有起伏。
沈怀玉瞟了眼没有表情的宋长凌，他这个样子不像是来打听事，反而像是来找事。
中年汉子：“我就是东家，我姓李。我们这里是镖局，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想打听消息，去茶楼都比来这里要强。
说的委婉，但很清楚的可以让人知道他的意思。
不行，不知道。
沈怀玉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有一位住在都郸城内，左脸被烧伤的男子之前在你这里做过镖师，四年前失踪，东家可还记得？”
李镖头看了眼，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荷包上，趁机捏了捏：“记得记得。”
“你说他啊，我印象深着呢...”一边说着，手就想将荷包不动声色的收下。只是手还未收回，手背上便被压了一块冰冷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动作。
“公子，你这是...”李镖头瞬间抬头看着宋长凌，不知道他是何意。
宋长凌淡淡道：“官府询问。”那块冰冷的东西正是都郸城府衙的的令牌。
看清令牌后，李镖头手瞬间松开。你有这层关系你早说啊。
宋长凌收回令牌的同时也顺便将荷包拿走。
这动作，看的沈怀玉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南依以前确实工资低。
“他是个怪人，性格怪脾气也怪，但是身手却很不错。刚来的时候脸上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让人看着都怕。如果不是我这个镖局才刚成立没多久，缺人手。我才不会招他。”
李镖头缓缓道来。
十年前，威远镖局才刚刚成立。缺人手，缺生意。这时候他来了，左脸像是刚被大火烧过没有好好处理一样，都有些溃烂。整个人看着都让人害怕，退避三舍。
李镖头本来是不打算要他的，拒绝他后就让他离开。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的伤口要是再不好好处理，人恐怕都会没命。实在看不下去，又将他找了回来。镖局内有些伤药，替他包扎好后又送了他一些，才让他走的。
“大概隔了一个多月吧，我接到一个大单，是都郸中金家老爷让我们替他押运一批货物，送到平阳。路途遥远凶险万分，那批东西的价值也很高。当时现有的镖师都不敢接此单，光我一个人也无法完成，我就在考虑要不要推掉。”
货物价值高，佣金自然也高，同样路上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很高。如果发生意外，镖局是绝对赔偿不起的。镖局成立时日不久，人们都不愿意相信他们镖局，所以镖局有些摇摇欲坠。李镖头舍不得这笔丰厚的佣金，光是定金就足以让他这个镖局起死回生。但同样李镖头也承担不起这个风险，犹豫许久，决定推掉。
可就在当日，李镖头回家的路上又看到那个脸被烧毁的他。他在码头替人卸货，让旁人觉得沉默苦不堪言的货物，他却面无表情，一次又一次。
李镖头在那看了许久，一个沉重的箱子因为摆放不规范，即将倒塌。而箱子底下还站着一个人，如果倒塌那个人不死也残。可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动作利落的将站在箱子下的人推开，让那人免遭一难。
李镖头也就此看出他是有武艺在身的，并且实力不低。
等到夜晚，他忙完拿到工钱打算离开的时候。李镖头拦住了他，问他还愿不愿来镖局。有一个大单，完成后佣金丰厚。他同意了。
一路上他与其他人不说话也不交流，睡觉也只是随意找个地方躺一晚，吃饭也是拿走自己去吃。怪的很，他们私下都说他是个哑巴吧。
最让李镖头印象深刻的一件事，他们加快行程走夜路的时候，遇到一群流寇。流寇人多，他们有些不敌，死伤惨重。就连李镖头都即将死在流寇刀下的时候，是他救了李镖头。他也因此额头上被刀划了一道很长又深可见骨的口子。
那晚，也是因为他杀退了那群流寇。他们这一群人才能活下来，才能将货物送到平阳。金家结算完佣金后，所有人都同意将佣金的一半给他。如果没有他，他们连命都没了，更别提拿到佣金。
因为救命之恩，李镖头很感激他，也愿意回报他。他听后却拿纸笔写道：不必。那时候他们好像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是个哑巴。回到镖局的时候，李镖头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在镖局做事。一是因为救命之恩，二是因为他真的很有实力。
他点头同意。之后的六年时间里，他们渐渐相处到一起。
李镖头了解到，他不是本地人，他也不是天生的哑巴，他是因为大火的原因才不能说话。她有一个妻子，他们的家就在都郸城内。
四年前，他接到一个物镖，途经都郸。李镖头见任务简单，就想让他去做，正好他许久没有回家，单子完成后他也能直接回家。可之后，他便没了消息。
李镖头去过运送地点，找到委托的那户人家，说是货物早已安全送达，佣金已付清，人也已经离开。
李镖头根据对他的了解，找到了他家，见到了他的妻子，陈娘子。可是陈娘子听闻后，只说让李镖头不必在寻，就当是没有见过他。随后从屋里拿出一袋银子，是他完成单子后，需要交给镖局的佣金。
李镖头觉得奇怪，但又看着陈娘子没有起伏的情绪，只当是他有事离开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金家，平阳。
沈怀玉细细琢磨着，在这个故事里又听到了这些令人熟悉的人和事。是巧合还是有意呢？她回头，想看看宋长凌的反应。
宋长凌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真的只是在听故事罢了。
好吧，沈怀玉感叹道，她就不应该指望能从宋长凌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沈怀玉问向李镖头：“那你可还记得陈娘子的夫君，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