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三观尽碎
南岐此次前来除了荣吉公主外，还有太子。一国储君不远万里前来贺寿，可见南岐诚意十足。如今却在大殿之中被人这么诬陷，随行的使臣们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场面一时间尴尬异常，甚至比之前更甚。荣吉公主这个样子摆明了今日就要北宋姑娘上台表演，南岐太子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品着酒，摆明了是要看笑话。
先有王庭，后有南岐，日后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
又隔了小一会儿，还是无人应声。
沈怀玉打量着其他人的神色，有欣喜，有怒气，大多数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也对。南岐和北宋两个大国之间的斗争，他们自然不会参与。无论谁输谁赢，都是让他们观看了一场好戏而已。
沈怀玉左看右看，见还是没人吭声，随后叹了口气，心道：该我表演了。
原因无他。好歹她现在也是北宋的一份子，她骂可以，但别人不行。
荣吉公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态。
安静地大殿中，沈怀玉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她问：
“南岐是没有舞姬吗？”
荣吉公主眼睛微眯，声音有些冷：“本宫同你们公主讲话，你插什么嘴？”
沈怀玉“啧”了一声，急了，她急了。
福寿公主扫了沈怀玉一眼，毫不客气道：“她是我朝郡主，她如果在自己家都不能说话，那你又在讲什么？”
沈怀玉倒是有些诧异，长年不在京中的福寿公主竟还认识她。而且福寿公主这脾气，感觉比传言还要更甚。
福寿公主话落，所有人也都瞬间明白了这是哪位郡主。
昭敏郡主卧病在床，是个药罐子。眼前这位脸色红润，不像是久病之人，那就只能是昭和郡主。
明白沈怀玉身份后，荣吉公主的话语也放软了几分：“郡主这话本宫倒是不认同的，为来客献艺是为诚意，又岂是舞姬可以替代的？”
沈怀玉：“你是南岐的公主，我是北宋的郡主，你认不认同我说的话这并不重要。”
沈怀玉咂了咂嘴：“在我们北宋，姑娘们都要习文断字，学着执掌中馈，料理铺面账本，孝敬长辈。只有后宅安稳，男儿们在外才无后顾之忧，才能更好地效力我朝。”
末了，又补充一句：“只有舞姬才会整日吹弹歌舞，供人观赏。”
这话有点戳中南岐人的痛处了，因为南岐的开国皇后，做出折腰舞的人正是舞姬出身。因为貌美，被南岐的开国皇帝看中，成为侍妾。
乱世枭雄与美人，也是一段佳话。她能成为皇后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生了个好儿子。
沈怀玉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你不是显摆自己才艺多出众，多有诚意吗？那我就说你们都是花瓶，天天只顾着吹拉弹唱，不干点正事不说还不去孝敬长辈。
可别说自己只是顺便学学。折腰舞多难人尽皆知，南岐开国皇后倾尽毕生所学这才有了这支舞。
她要是顺便学学就有这样的成绩，那她可真敢说！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沈怀玉这话，分明是将她和那些低贱的舞姬相提并论了。荣吉公主的指甲都被她硬生生地掰断了，但脸上还是那副柔和的样子。
赵明月顺势接话道：“以前我跟着父亲在边关的时候就在想，南岐也是一个大国但怎的兵力却严重不符，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后宅不稳，哪个男人还能安心在外打拼呢？
南岐一使臣拍案而起，一手指着赵明月道：“你……”
“你什么你，”赵明月慢悠悠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其实南岐兵力并不弱，南岐重武轻文，主打一个抢。城池要抢，粮食要抢，人也要抢。如果南岐快没银子或者快没粮食了，就会去打仗，去掠夺比他弱小的国家的资源来补充自己。
早些年的时候也和北宋摩擦不断，但都没有讨到好处。在沈峰还没回京前，是把他们打服了的，安稳了许多年没再敢打北宋的主意。王庭也是那个时候主动投靠北宋，寻求庇护。
可之后不知怎么又开始犯病，屠了平阳城。临毅侯带兵出征，大胜南岐，之后驻守边关。
南岐生平败绩不多，大多都是败给了安国公和临毅侯。
所以这些话从沈怀玉和赵明月的口中说出来，最为合适。
这时，一旁安静许久的南岐太子齐恒出声道：“荣吉你成日里光顾着学习母后的教导，不了解北宋民风差点闹出误会，还不快道歉。”
荣吉公主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是荣吉的不是，荣吉自罚一杯。”说完，拿起面前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荣吉公主故意为难却被太子齐恒说成不了解民风所产生的误会，他倒是会说。
但这毕竟还是昌平帝寿宴，南岐也已道歉，沈怀玉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不然再闹下去，倒像是她不懂事一样，也不好收场。毕竟，她的对手可不是南岐公主。
在荣吉公主自罚一杯且道歉后，沈怀玉也不再讲话，继续埋头苦吃。
旁人打着圆场，将此事揭过。宴会又恢复原先的氛围，觥筹交错，说着场面话。
圣宴尾声，坐在赫连箬身旁的六王子赫连胥毫无征兆地起身，“北宋陛下，我们此次前来还带着我们王上的一份心愿。”
赫连胥右手握成拳放置在心口的位置上，朝着昌平帝行礼道：“我们大王子骁勇善战，早已弱冠却不曾娶妻，王上故想为大王子求娶贵国贵女，望北宋陛下应允。”
赫连箬也紧跟着站起身来行礼道：“父王还说，如果能与陛下结秦晋之好，那么之后每年朝贡的战马以及牛羊悉数翻倍，求陛下应允。”
先前赫连胥所说想要求娶的女子还很笼统，只说是贵女，那么哪个大臣的女儿都可以。
但赫连箬所说“与陛下结秦晋之好”那这就十分明确了。要么是皇室公主，要么是宗室郡主。
沈怀玉干饭的手突然一顿，这不就是要人和亲吗？
在犹豫之际，赫连胥又道：“王上也承诺，贵国贵女也不必遵循草原习俗，全凭贵女自身意愿。”
草原有一个习俗，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父亲或兄长死后，儿子或者弟弟可以继承他们所有的东西，包括女人。
但中原女子都是遵循从一而终，是非常厌恶草原的这个习俗。
王庭王上做出这样的承诺，也是给了和亲女子极大的保障。如果大王子发生意外，那么她也能安稳此生。
昌平帝摩挲着手中的珠串，不知在想什么。
南岐太子齐恒这时也说道：“你们王上的想法倒是和我们陛下想到一块去了。”
齐恒俯身行礼：“父皇有意想与北宋百年之好，这才让恒带着荣吉妹妹前来。”
沈怀玉更懵了，这一个两个都要闹哪样。一个求娶，一个远嫁。北宋不能让异族女子为正妻的规矩他们不是不知道，就这还愿意让自己的嫡公主嫁过来做妾？
这荣吉公主嫁谁？现在活着的且成年的皇子就两个，论能力和出身的话大概率是宋长麟吧。
总不能嫁给一个无亲无故，胜算不大的宋长凌吧？
荣吉公主这时柔柔道：“北宋的规矩荣吉都明白，荣吉愿意。”
“荣吉自幼倾慕陛下，求陛下允许荣吉日后可以陪伴身侧。”荣吉公主跪地，说的真真切切让人相信她就是倾慕昌平帝。
“啪！”
沈怀玉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面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昌平帝的年纪比荣吉公主的爹还要大三岁。
这……昌平帝好意思答应吗？
不理解，但尊重。
方才赫连胥的话，昌平帝还在犹豫。可对于齐恒和荣吉公主的言语，他倒是想都没想。
“那就封为贵妃，南岐使臣离开后在入宫吧。”昌平帝面不改色，说完便起身离开，“你们王上的请求，朕再考虑几日。”
“嘎巴~”
沈怀玉好像听到了自己三观碎裂的声音。
他是真的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