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往事一
二十三年前，张家还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根基不深，族中也无可用之人，一直谨小慎微。
张家有双姝。姐姐张楣，妹妹张柠，相差一岁，才貌双全。
先帝身体日渐虚弱，皇子众多。被世人看好，夺嫡最有力的竞争者只有两位。
端王和靖王。
端王是中宫养子，也算是名义上的嫡子，后又娶了萧氏女为妻。母族沈氏，妻族萧氏，身份尊贵。
靖王是贵妃之子，外祖位列三公，其妻则是长公主之女。这样的出身，也是极其贵重。
端王和靖王有勇有谋，礼贤下士。旗鼓相当的出身，不分仲伯的睿智，让人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于是，张家将两个女儿分别献给了两位王爷。
姐姐张楣入了端王府，成了侍妾。
妹妹张柠则被抬进了靖王府，同样是妾。
张楣得知这个消息后，跑去质问母亲，“您将我送进了端王府做妾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将柠柠献给靖王？靖王残暴，最喜欢虐待妾室，您难道不清楚吗？”
“这都是别人乱传的谣言！”张楣的母亲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俩嫁进王府以后可要好好表现，争得王爷的宠爱。栋儿马上就要入仕，到时候也好让王爷提携一下栋儿。”
“母亲，张栋是您的孩子难道我和柠柠就不是吗？你用我们的一生来给他铺路……”
母亲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到了张楣的脸上，打得她侧过脸去，止住了剩下还没有说出来的话。
“你怎么能和你弟弟比？栋儿以后没有出息的话，那些庶子和贱人就要骑到我头上去了。再说了，王府有什么不好？那群小贱人想嫁还嫁不进去！”
张楣母亲口中的小贱人指的是张家的那些庶女。
其实不是庶女进不了王府，是母亲以嫡母的身份拿捏着庶女的婚嫁大事。她怕那些庶女攀了高枝，那些姨娘和庶子们威胁到她和张栋的地位。
端王和靖王闹得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无论谁日后登基，另一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母亲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可还是让她和张柠嫁过去。
日后，张楣和张柠，必死一个。
母亲的眼中只有张栋，根本没有她和柠柠，这是张楣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她明知道母亲的打算还非要不死心地跑来问一问，她想着，母亲或许真的是想为她和柠柠寻一门好的婚事。
靖王的残暴和恶趣味，说不定母亲并未听闻呢。
但结果，还是和她想的一样，分毫不差。张楣和张柠生来就是要给张栋铺路的。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张栋，就要放弃聪慧机敏的张楣和张柠。
张楣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说：“我想嫁入靖王府，求母亲应允。”
母亲的眼中只有张栋，父亲忙着和年轻的妾室日日生欢，姨娘和其他庶子女们记恨她嫡出的身份，给她使绊，陷害于她。
父亲不会给她做主，母亲也只会说是她没用，才会被人陷害，让她不要去烦她。
偌大的府中，只有张柠和她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柠柠去跳靖王府这个火坑。
端王比靖王的口碑要好很多，都说端王待人亲和，柠柠若嫁给端王也不会太过艰苦。
母亲思考了一会，同意了。只要将她们俩个嫁过去就行了，至于分别嫁给谁，这不重要。
张柠冲了进来，站在张楣身边道：“母亲，靖王喜爱貌美的女子，我比姐姐要漂亮许多，姐姐嫁过去讨不到靖王的宠爱又如何能帮助弟弟？”
张楣和张柠虽为同母所生，但样貌却差了很多。张柠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她的样貌要比张楣好看许多。
张柠的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母亲心中最在意的事情。母亲拒绝了张楣的请求，她们二人按照原本的安排，在同一天分别被抬进了端王府和靖王府。
刚开始的时候，张楣也争宠，也帮助张栋。母亲说她如今也算得了端王的喜爱，让她小心端王妃。别看她表面不争不抢的，实际肯定想害你。
正妻表面都是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背地里哪个不是满手龌龊，谁得宠就想除掉谁。
张楣点点头，没有反驳母亲的话，可她心里却觉得端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突然有一日，她发现她喝的避子汤被人换掉了，换成了助孕的汤药。
张柠从小就爱生病，没生过大病，就是一些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因为被忽视的原因，父亲母亲很少发现她生病了。有时候风寒都快好了，才被父亲发现。
等大夫过来诊断之后，大夫都说：病都快好了，才想起来请老夫？
后来，张楣就跟着府中的大夫在闲暇之际认一认药材，跟着大夫学习学习药理知识。加之爱看书的原因，慢慢地她也算是精通药理。
这样柠柠在生病的话，她也能治好柠柠了。
所以当避子汤被端来的时候，张楣一闻，便知这不是避子汤。
她族中无人，也没有人会去帮她，所以她不敢声张。
张楣独自暗中调查许久，最后得知换掉她避子汤的人正是端王。于是，她更不敢声张此此事，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端王宠爱她，所以想让她有个孩子？张楣又不是傻子，她根本不可能会信。
当时，张楣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她怀上孩子后，端王隐瞒此事，让她称病在屋中静养。大概一个月左右，端王妃有孕。
张楣静养期间，她听到端王被陛下夸赞，陛下许端王一份恩赏。端王用这份恩赏，换陛下赐名。
张楣就在想，这和她猜想的一样，分毫不差。
至于为何会选她呢？大概是因为她没有背景，张家也没有根基，好掌控也好处理。
若是端王妃怀恨在心想要杀她，或者萧家要杀她，都可以毫不顾忌的出手。她死了，端王才能以此为把柄要挟端王妃或者萧家。
她手段再怎么不光明，城府再深，她怀的都是皇家子嗣，陛下的亲孙子。
在她们怀孕期间，张楣却在想，端王大概日日都在祈求她和端王妃都生下男孩吧。只有这样，这个局才会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
或许是端王的祈求起了作用，她和端王妃先后诞下男孩。
陛下金口玉言，自是不能更改。
所以，端王长子，张楣的儿子，名唤麟。
端王翻了许久的史书古籍，又请教了许多大儒，为次子取名“凌”。
以作弥补。
麟，万物之首，祥瑞的象征。
凌，凌驾万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