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泪水滑落
看到我,徐雅有些意外,道:“你一直没睡?”
我点点头,道:“没想到你还有早起跑步的习惯。”
“大学时养成的,坚持了这么多年了。”徐雅笑了笑,然后开门出去了。
我却无心关注她,反而想起了白合,不由得侧头望向她的房门,这念头出现的那么突兀,我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释我竟会关注白合。
我不是更应该恨她才对么?
想了想,我还是走到白合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叫道:“太阳晒小屁屁了,赶紧起床。”
就要用我的大度衬托她的小气,我得意地想,也只能这么解释。
“要你管!”
屋里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我摇了摇头,道:“我反正是尽了室友的义务,你要实在不愿意起床,我也不勉强你。”
说完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也出了门。本来想找个小诊所打个针就完了,但下楼的那一刻,我还是决定去医院,附近就有一家三甲医院,走过去大概也只要十分钟左右。
在医院门口,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不过,只看到一个侧影而已。
我不顾头痛,赶紧追赶上去,在电梯就要合拢的那一刻,终于成功地搭上了末班车。
电梯因为人多,所以挤得密不透风,我最后一个进去,也一直没来得及转身,所以我跟所有人的方向都是相反的。
而莫寒就站在我面前,她戴着墨镜,因为隔得太近,所以我们差不多要脸贴脸了。
看到我,莫寒原本就冷冰冰的脸色,罩上了一层寒霜,对于我们的不期而遇表示不欢迎。我却没有一点被嫌弃的自觉,反而沾沾自喜,庆幸自己终于挤上了电梯。
其实我现在也无法定义自己和莫寒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我们已经在乐米咖啡终止了男女朋友关系,可是我仍旧时不时地便把自己当做她的男朋友。
或许,这是爱情留下的后遗症。
如果真有后遗症的话,我也相信,她并没有真正忘记我。而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如果不是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便是出现了某种连她自己都未知的心理疾病。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笑着道,莫寒皱了皱眉,冷冰冰地回应:“别纠缠着我。”
感受到她吹气如兰的气息,我心中一荡,美女就是不一样,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的诱人。
我们的对话声音很小,所以倒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我笑了笑,若是换在几天前,我或许会选择跟莫寒老死不相往来,即使街头偶遇,也必会视而不见。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的想法已经从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尤其是当我怀疑她有心里疾病后,心中最后一点戒备森严的防线便被轻易突破,于是,我一直幻想的,便是我们会因为某个偶然的机会相遇,而我一定会走上前问她近来安好。
“我来看感冒,没纠缠你。”
我死皮赖脸地回答,早就将被羞辱的往事抛开,人总是容易记恨,也容易遗忘。
“看感冒就在四楼,你走过了。”
“是么,不要紧,我比较喜欢坐电梯。”
莫寒无言以对,只好保持沉默。我也沉默着,在沉默的气氛中,电梯停在了十四楼。
而此时因为出去的人多,已经只剩下我跟莫寒两人。我却没有让开,依旧挡在她面前。
“让开。”
“不让。”
“你想怎样?”
“逗你玩。”
我笑着让开了路,莫寒看了我一眼,走出了电梯。我心情低落地跟着走出去,虽然我刚刚一直保持着笑容,其实心里却被失落包围。
看着莫寒越走越眼,我回过神来,也跟在后面。在过道口看到标志,显示这里是精神科。我不由得一惊,心想难不成她真的出现了精神问题。
这个想法冒出来,我顿时背脊冒汗,也顾不得心中的失落,现在我只想弄清楚,莫寒为什么到这里来。
莫寒在过道尽头的病房门口停下,等待了一会儿进了病房。我紧跟其后进去。
出乎我的意料,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着点滴。而莫寒就坐在老人的床边,将老人的一只手握在手中。
我愣在门口,不知道应该进去还是退出来,事情并非我所想,不是莫寒得病了,这人或许是她的某个亲人。
但这并没有让我的担心好转,也许潜意识中,我更希望莫寒才是病人,因为我隐隐感觉到,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你是走错病房了?”
就在我犹豫不决,思绪万千的时候,莫寒突然说话了,我望着她冰冷的脸庞,有种陌生的感觉,这跟我印象中莫寒,似乎有些某种不同。以前的她同样也有冷若冰霜的时候,可并非现在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冷。
我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走了进去,挨着她坐了下来,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你有什么权力知道?”
我被噎了一下,道:“难道我们连最起码的交流,都要用这种冰冷的方式?”
莫寒转过头,望着老人,半晌才道:“这是我爷爷。”
我莫名地有些感伤,很久才决定说出心中的担心,道:“我觉得你也应该问一下医生,你作为总裁,压力很大,心理医生可以帮助你缓解压力。”
本想直接告诉她得了病,但最终还是选择用这种婉转的方式。毕竟,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是精神病患者。
“不必。”
莫寒的回答言简意赅,我呆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气氛也归于沉默,而就在最沉默的尴尬中,病床上的老人醒了。
“爷爷,你醒啦,来吃糖,我给你带糖了。”莫寒笑着对老人说。
我张大嘴巴,望着莫寒,跟她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可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么可爱的模样。
老人很是欢喜:“糖糖,给我。”
莫寒从包里掏出两颗阿尔卑斯,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小心翼翼地放到老人的口中,老人像个小孩子似的,满足地含着棒棒糖。
我望着这让人心酸却又温暖的一幕,心中泛起了一丝温情。莫寒是那么的专注,专注到都忘了身边还有我的存在,我并未因此不满,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从乐米分手的那晚到现在,我从没想到我们的再次交流,会是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沉默却温暖。当然,这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并不代表莫寒,因为自始至终,她对我从未假以辞色。
等了一个多小时,莫寒看了看时间,小声安慰了一会儿老人,然后提着包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我赶紧问。
“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终于还是下定决定道:“我觉得心理有问题,所以建议你看看医生。”
莫寒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我,良久笑道:“你傻了吧,你才有病。”
“我说真的,你也别逃避,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心理疾病,只不过你的严重一些罢了,遇到问题不更应该勇敢面对么?”
“是么,你就是因为勇敢面对了,才决然离去?你是谁啊,我是谁啊,你想关心就可以关心,不想关心一脚就可以踢开?”
莫寒几乎有些失控,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听到这话,我心中难安,甚至怀疑当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为了自己敏感的自尊心,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心。
“我,我,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不想看到你继续恶化下去了。”
是啊,我们现在只是朋友了,而我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去关注她。
可莫寒接下来的话,再次粉碎了我的幻想,她恢复了冷漠,淡淡地对我说:“我们还是朋友吗,不好意思,我跟你想法不一样。我们熟人都算不上了,所以,你没必要继续关心我。”
我茫然无措,被她近乎无情的话弄得鼻子有些酸,想哭,同时心底也泛起一丝怒气,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朋友的义务,关心一下她的身体,这难道是我的错?
也许,在她眼中,我们真的已经不再是朋友,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眼眶有点热,心里有点堵,但我依然让自己看起来无比坚强,至少我不能哭出来。男人的泪都应该一个人默默地流,流给黑夜和孤独。
“好,这是你说的,我他么要是继续纠缠你了,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既然她已不再接受我的留恋,我又何必继续纠缠,就让这酸涩的泪水洒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吧,就让我一个人来舔砥这被再次撕开的创伤。
我恢复冷静,转身,默然离开,转角的那一刻,我轻轻擦拭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睁大模糊的双眼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是,就在我离开不久,病房内冰冷如霜的莫寒,也坐下来将脸埋进病床。老人望着这一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摸着莫寒的背表示安慰,因为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