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桌饭多台戏
闻家山庄很大,自从人工湖被填平,后山已经荒了,只有王管家带着几个佣人把后山开垦出来种了些蔬菜。
不过昨晚闻仲述带贺峤去的那片地,闻家无人再去。
“璟哥,小叔说后山原本有个人工湖。”贺峤抛出话头,仔细观察闻璟的表情。
十五年过去,贺峤逐渐接受冰凉的湖水和腥甜的鲜血。
那个男孩的面孔也因时间流水的冲刷变得模糊,只有午夜梦回时,还依稀可以感受到那只小手的温度。
闻仲述突然提及的一件事,让贺峤思绪万千。
当年,他只身一人从家里跑出来,没有方向、随意乱跑。
最后是掉进了哪片湖泊里呢?
或许……
事情又乱套了。
“人工湖?”闻璟愣了一下,“好像是有,但是很早之前就被填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吗?小叔怎么和你谈这个?”
贺峤浅笑,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好好的一个湖被填起来了,挺可惜的。璟哥,为什么填湖啊?”
闻璟思考片刻:“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去过那片地方,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填起来了。”
没去过。
已经被填埋了。
闻璟的回答让贺峤松了口气,闻仲述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而已。
不论闻仲述想要怎么迷惑,贺峤要将其缉拿归案的决心始终不会动摇。
晚间,贺峤辛辛苦苦地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周惜京和闻伯叙依旧没有好脸,但闻仲述帮着闻璟从中斡旋。
除了高兴不高兴,饭桌上也算和平。
闻家三霸王到底没有放过贺峤。
贺峤菜没吃多少,火辣辣的白酒、醇厚的红酒却没少被灌。
看着贺峤一口接一口往胃里吞,闻璟心疼的不行,拉住贺峤不让他喝。
闻伯叙阴着脸沉声道:“闻璟!让贺峤喝酒怎么了?见家长不应该喝酒吗?!”
“爹!你拿着白水灌贺峤,有意思吗?!”
周惜京道:“我不让你爹喝酒,你有意见?”
闻伯叙笑着捏捏周惜京的手,附和道:“有意见?”
贺峤摇摇头靠近闻璟,显然脑子已经不清醒了,笑眯眯地望着闻璟:“乖乖,没关系的,喝完就好了,喝完叔叔们就不讨厌我了……”
看着贺峤涨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睛,闻璟叹气:“行吧、行!最后三杯红的,不许混着酒灌他了!”
乔易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坐在周惜京身边陪着喝酒,虽然喝的不比贺峤多,但按照他的酒量来算,早就能醉倒了。
可今晚,他一丁点的醉意都没有。
闻璟看着贺峤的眼神,眼里饱满蓬勃的爱意,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目光从未落在他的身上,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闻璟看着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过。
闻璟拒绝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我们只是朋友”“这和我有关系吗?”“我的伴侣是贺峤”……
像是有一把锉刀残忍地来回割扯,把他的心头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白兰地alpha,贺峤能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俘获闻璟的心,而他曾经经年累月的陪伴和如今低三下四的讨好,全都付诸东流。
贺峤,贺峤,一切都是贺峤!
闻璟不是最讨厌背叛吗?如果让他知道——
高兴愤愤地撂下筷子,挤出僵硬的微笑:“哥哥嫂嫂,阿叔他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等闻仲述抗拒,高兴将闻仲述一把抱起,不忘回头,露出一个张扬阴狠的笑意。
“闻少爷和贺先生结婚那天,我和阿叔一定送个大红包!”
闻璟明明看见他小叔没醉,瞪着高兴的眼神冒火。
这……太离谱了。
这个alpha猛的过头,对贺峤的态度,真他妈差啊!
闻仲述走后没人帮贺峤打圆场,闻家二老就差把酒瓶子塞进贺峤嘴里灌了,直到贺峤被灌趴下,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小煜,今晚你住在周叔叔家好不好?”
贺煜心头一喜:“那我哥哥是不是也住下来?”
“他?打电话找人吧。”周惜京挑衅地看向气得龇牙咧嘴的儿子,“对了,乔乔也喝多了,我和你爸都累了,你帮着照顾一下。”
闻璟黑着脸看着桌上趴着的贺峤和沙发上躺着的乔易,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周惜京领着贺煜上楼。
闻璟让王管家找人把乔易抬进他以前住的屋子里。
然后架着贺峤的胳膊,把喝的醉醺醺的人和自己一起丢在大床上。
闻璟想起身,却被贺峤紧紧压在胸膛上,他宽厚结实的臂膀,似乎将闻璟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极有安全感。
贺峤眨了眨水雾雾的眼睛,带着酒气软乎乎喊了声:“璟哥……”
“嗯,”闻璟嘴角扬着不自知的笑意,凑过去吻住他的唇瓣,“难受吗?喝了那么多?”
“一点点。”贺峤呆呆的笑。
“笨蛋!你可以不喝的。”
“我喝了他们才可能不讨厌我,他们喜欢乔易。”
贺峤的眼神想聚聚不起来,迷散地盯着闻璟。
在闻家,乔易好像才是所有人公认的适合闻璟的人,而贺峤是理所应当被排斥在外的人,他可以是闻璟的保镖、是他的下属、是他的工具,唯独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侣。
“不要他们喜欢,璟哥喜欢。”闻璟摸了摸他滚烫的脸,贺峤的脑袋跟着他掌心微凉的温度贴过去。
“小煜呢?睡了吗?”
“嗯,被我爸带走了,贺煜很讨他喜欢,他会照顾他的。”
“哦。”贺峤迟缓地问,话语里透着委屈,“那哥哥照顾我吗?还是要去照顾乔易?”
“宝贝儿,你在吃醋吗?”
“一点点、”想了想,贺峤不悦地垂下眼,“不对、很多、吃很多。”
闻璟一下乐了。
贺峤会冷漠地让他看清他是谁,会粗暴地告诉他他们之间有合约,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他从没见过贺峤这样明晃晃又软绵绵吃醋的样子。
闻璟抓起贺峤滚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我是谁?”
半晌,贺峤笑了。
笑意极为天真、单纯。
“你是——我喜欢的人,”他反抓住闻璟的手,放在胸口处,喃喃道:“璟哥,你听听?”
“听什么?”
“这里……喜欢你。”贺峤痴痴地望着闻璟,“它喜欢你,你愿意吗?”
黑暗中唯一的一点点光亮,淤泥里唯一的一点点干净,如果已经和罪恶融为一体,那最里层的那点心头血还是炙热纯洁的,这里他想供奉给闻璟,献给他的爱人。
“我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贺峤有些慌张,落寞道,“那就不要了,心、也不跳了。”
闻璟又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甜蜜的吻:“那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就勉勉强强地愿意吧!”
闻璟帮贺峤脱了鞋袜和外衣,简单擦洗,抱着他安安心心的睡下。
心脏跳动的声音蓬勃而有力,按照贺峤的说法——
他一直在说“我爱你”。
贺峤的心脏为闻璟而跳,分分秒秒,日日夜夜,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