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污糟
雪柳彻底怕了，狠下决心来：“好！奴婢最后帮大姑娘一次，但大姑娘也要说到做到！”
姜妍抚了抚鬓角：“我姜元娘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到？”
想起前些日子，姜妍给的那些银子，还帮哥哥安排了差事，雪柳选择选择相信她。
从地上爬起来，雪柳将桌面的鸩毒收进袖子里。
“大姑爷虽然要了莺儿，但不肯带她回伯府，趁着梁六奶奶不注意，求到了二老爷面前，恰好有外客在，闹开了，正寻死觅活。”
姜妍脸色难看至极：“梁家的人任由莺儿这么闹？”
雪柳深吸一口气回道：“莺儿不是寻常的丫头，她是梁六奶奶的庶妹。”
哐当一声，姜妍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莺儿的生母是梁六奶奶父亲的外室。”雪柳也很奇怪，“梁家二房那边闹开了，梁六奶奶也被迫承认了。真是不明白，好好的妹妹，为什么以丫鬟的身份留在梁府。”
她不懂，姜妍却是能猜出个五六分的。
莺儿极有可能是被梁六奶奶骗了，让她以丫鬟的身份进梁府，到时候攀上梁府其他的主子。
今儿不就是郡主给她儿子相看么？
以她对梁六奶奶的了解，很有可能是想将莺儿塞给梁家某个男主子做妾。
正如今天这般，生米煮成熟饭，再讲莺儿的身份公开，让梁家人捏着鼻子认了。
姜妍忽然想起去梁六奶奶院里的时候，那莺儿穿戴就比小雀儿要好。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梁六奶奶信任莺儿，但实际上事情都是吩咐小雀儿去做的。
当时她还觉得怪异，现在就能解释通了！
难怪莺儿主动去伺候四郎！
只怕是没抓到机会，瞧中了她相公！
“好个曹氏！竟敢算计我头上来了！难怪商户出身！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做的什么污糟事！”姜妍气怒交加，生生掰断了指甲。
难怪四郎不肯认了莺儿。
睡了普通婢子，徐四从没有不认的。
只要是奴籍，以后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莺儿突然不是奴籍，变成了梁六奶奶的庶妹。
本身给徐四做妾就不合适，何况徐四还是先睡了人，被人追着要名分。
这下子怕是良妾都不好打发了。
雪柳瞧着姜妍情绪很不对，忙弓腰告辞，快步离开了屋里。
门扉合上，静默许久后，吴妈妈忐忑的问：“姑娘，姑爷那边……”
“还能怎么样！”姜妍气得心肝直疼，沉沉扶额。
这里头说不定就有曹氏的纵容，哪能这么容易闹开了！
关键是她还是承认了曹氏的身份！
情绪渐渐缓和，吴妈妈想起雪柳拿走的鸩毒，犹豫了会问道：“姑娘，那毒不是给雪柳准备的吗？”
吴妈妈实在没想到主子居然要毒杀姜三娘！
姜三娘可不是婢子奴仆，而是姜家的正经主子，三房的嫡女，吴妈妈有些害怕。
两边的事情都这般糟糕，姜妍反而笑了起来。
她拉过吴妈妈的手：“妈妈也是瞧着我长大的，三妹妹瞧着嘴笨，实际上最实记仇，我这次要是不把她按死，死的就是我了。成了雪柳背锅，不成，还是雪柳背锅。
我那个婆母，可不敢将毒杀族妹的事情按在我身上，这等丑闻若是传出去，影响最大的还是永宁伯府，婆母她只能将罪名按在雪柳头上。
别怪我利用伯府名声，要怪只怪婆母太过绝情，非要逼我上绝路。她让我不痛快，我就要让整个伯府不痛快！”
想起今日受到的屈辱，姜妍五官扭曲，眼底透出的寒意让吴妈妈的手都发了抖。
姜妍再次抬眉，轻轻拍着吴妈妈的手背：“我要是在伯府不好过，就没人护着妈妈了，妈妈你不会背叛我吧？”
吴妈妈挤出个勉强的笑，连忙垂眸，低声回道：“奴婢永远不会背叛大姑娘的。”
姜妍从头上取下根金簪来，塞到吴妈妈手里：“待会，就麻烦妈妈帮我盯着点，姜三娘能死最好，死不成也让雪柳给我永远闭嘴！”
这是吴妈妈头次觉得金子烫手，可她已经不敢劝大姑娘了，只能讷讷称是。
小厅这头，半个时辰前。
金嬷嬷走了有一会儿，眼瞧着气氛缓和，田妈妈回了。
她走到静安郡主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静安郡主凝重的看了眼姜婉，收敛情绪后，又看向了永宁伯府的徐夫人。
这欲言又止的眼神，瞧得徐夫人如坐针毡。
直到郡主开口：“徐夫人，田妈妈这头有些事情，和你家四郎有关，外头有个咱们府上的小丫头，但又不只是小丫头，是老六媳妇身边的人，您去二房那头瞧瞧吧。”
徐夫人一听这话，眼皮子直跳，忙跟着田妈妈出门去了。
她这一走，郡主便朝着姜婉看过来，语气算不上亲和，但也算不上严肃：“今儿还真叫你说中了，徐四郎瞧上了个小丫头，真就是老六媳妇院里的人，这会儿寻死觅活的闹着。”
话说到一半，郡主看了眼并不打算插话的顾夫人，这才继续道：“我这梁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到底是先帝赏赐给我母妃的宅子，我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你们姜家姐妹在这里胡闹，现在老六媳妇趁着我不在，也开始搞幺蛾子，实在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最后这句话表明，静安郡主是真的生气了。
姜婉和姜妍都是姜家女，她是姜妍带来的，这个事情也是姜妍一手策划的。
哪怕她是受害者，身份低微就是原罪。
“郡主恕罪！”姜婉立刻颔首起身，跪下认错，“今日之事，的确有我们姜家姐妹的错，郡主要如何处置，我都认。”
静安郡主本就是想看看姜婉会如何辩解，会不会和姜大姑娘那般，不顾姜家脸面。
没想到，姜婉认错太干脆，到嘴边的话愣是一个没说出来。
顾夫人本不想插手，看她这般反应，颇为意外。
“到底不是一房的。”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也算是替姜婉辩解了下。
事情到了这里，饭是吃不下去了。
郡主便请顾夫人去了正堂，姜婉依然跟着，她还得等人。
三人刚刚出了小厅，远处忽然冲出来个丫头，惊了一群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