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趣
姜婉没有接话。
仔细算下来，朱秀才家在各方面是不如姜家的。
但朱家三代单传，家庭成员简单，家风清正，男丁没有通房和纳妾的习惯，朱姑娘是朱秀才唯一的妹妹，父母唯一的女儿，祖父母唯一的孙女，自小是娇宠着长大的。
若是姜大郎娶了朱姑娘，姜家分家以后，朱家必会鼎力相助。
以姜大郎的才能，有了岳家助力，不出意外的话，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因为这个缘由，白姨娘才这般看重这桩婚事。
“三姑娘，妾来找你呢，实际是有事相求，大郎不能丢了这桩婚事，所以需要姑娘帮帮忙。”白姨娘垂着头，姿态放得极低，言词也颇为诚恳。
“什么忙？姨娘先说说看。”姜婉并不着急。
“朱家说他们小门小户，高攀不起顾家这样的姻亲，我觉得肯定不是这回事，二郎未婚妻那边，得知三姑娘要嫁进顾家，原本对这桩婚事不着急，现在反而催着大太太，想尽快成婚。”
白姨娘顿了顿，眼睛里满含热泪：“三姑娘，大郎这桩婚事，大太太本来就不乐意！若是她知道朱家想退婚，她肯定顺水推舟了。
大郎命不好，托生在妾的肚子里，只能做个庶子。若他没考上秀才，妾也认命了，但他早早考上了，两次秋闱失利，都情有可原。
你大伯那般聪慧不也考了三次，大太太撺掇着老爷让大郎去程家族学里，他依然能名列前茅，说明下一次他肯定能考中的！
若能考上举人，大太太只怕更坐不住！如果不分家，大郎必定盖过二郎去，大太太怎么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只能竭力打压大郎。
没有姜家扶持，大郎如何在京城立足？所以大郎不能没有朱姑娘这个妻子。妾终究是低人一等，不能亲自去朱家询问情况。
希望三姑娘能让品竹帮帮忙，她若是出手，定能打听清楚朱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好让妾有个应对。”
姜婉知道品竹的能力，那是因为品竹是自己人。
没想到白姨娘也知道。
犹豫了会，姜婉才委婉道：“大哥哥名义上毕竟是大伯母的儿子，我们三房真的不好插手。”
白姨娘也不磨叽：“三姑娘，知道小可怀孕的人太多了，要不是大房自个儿出了事，文墨帮小可给二哥儿递了信，遣了小怜过去伺候，他们母子就一尸两命了。妾身来这里时，文墨来禀，二哥儿将小怜喊去了主院伺候。”
姜婉沉吟：“主院这时候可不缺人，何况大伯母特别讨厌小怜。”
“姐儿，妾身也不是危言耸听，这小可活着，太太做事就要瞻前顾后，若是她没了，还和三房有关系，顾家的聘书说不定就要缓缓了。”
白姨娘说得意味深长，姜婉挑挑眉：“姨娘还真是神通广大，大房的动静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对于她的夸赞，白姨娘谦虚道：“妾身哪敢在太太眼皮底下胡作非为，也就是现在福水苑没主子，才有了机会。”
姜婉握住白姨娘的手：“朱家的事情，姨娘既然信任品竹姐姐，等明日的事情过了，定给姨娘细细打听。”
白姨娘起身，不胜感激：“多谢三姑娘了，你且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福水苑无论发生什么，定不会耽误姑娘的大事。”
送走白姨娘后，姜婉折回坐下。
品竹刚才在门外，也听了个大概，提议道：“咱们不能太被动，还是得派自己人去盯着福水苑才行。”
姜婉垂眸沉思，片刻吩咐：“让橘白去吧。”
品竹迟疑：“橘白这傻丫头盯不住人吧？”
想起上辈子，母亲将橘白送来伯府，姜婉自信道：“放心，橘白心里明白着呢，何况她是姜家的家生子，比咱院里的其他人更合适。 ”
既然是主子的决定，品竹就下去安排了。
洗漱沐浴后，姜婉坐在梳妆镜前，雪松站在她身后，拿着干巾子，给她仔细绞着头发。
无意中看到梳妆盒底层的抽屉留着一条缝，姜婉不免想到，裴醒擅闯静心苑的事情。
虽然是替顾淮送信送银子，缓解姜家的燃眉之急，但他这般行事风格，简直是把姜家的名声放在刀尖上。
稍有不慎，姜家未出嫁的姑娘，名声就全毁了。
姜婉看完信就烧了，送来的银票，足足有三万两。
她拿了五千两，以外祖母的名义，借给了姜升。
等她嫁过去，将这些银子带回去，再还给他。
拉开抽屉，姜婉从里面拿出了剩下的银票，交给雪松：“这些也拿去箱笼里放着，和顾夫人送来的一万两一起放好，到时候还得还给他们顾家。”
雪松放下巾子，拿了银票去收好。
顾家，青莲苑，景观池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
月光洒下清辉，微风吹拂起粼粼波光，莲叶飘荡，叫廊下的顾淮愈发紧张。
正当他准备回去书房时，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啧啧！果真是动了春心，竟然书也不看了，来屋外候着我？”
顾淮转身，神色正经，心里却是很忐忑：“不眠！不要开玩笑。先说正事，姜姑娘收了吗？”
裴醒两步走到他身边，勾住顾淮的脖子，冲他挤眉弄眼：“什么叫正事？咱们认识这么久，都没见你特意等过我，怎么和姜姑娘有关的事情，就让你坐立不安了？”
顾淮推开他的手，转身朝着屋里走去：“看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应当是收了。”
放心下来，顾淮就进去继续看书了。
跟着他进去的裴醒一手按住顾淮面前的书：“你就一点不好奇姜姑娘反应吗？”
顾淮端坐着，抬眼望他，语气毫无波澜：“姜姑娘什么反应？”
“你你你——”裴醒简直无语，“你真是无趣！”
说罢，他就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边吃着桌边的点心，一边回道：“我去的时候，姜家的大门口被堵了，联系不到小五。没有办法，只能翻墙进去静心苑。”
顾淮拿起笔的手立时顿住，严肃纠正：“你身为外男，怎能直接翻进姜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