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缺位
砚台本来就胆小，抬头看见谢氏笑容满面，目光却犹如利刃，瞬间将他看穿。
“在在在，在里面。”
谢氏笑着上前来，看到了晃动的纱帘，也看到了西室香炉里飘出来的轻烟。
刚刚踏过门槛，姜婉便从西室里走出来：“夫人来了。”
随后姜小五也出来迎接。
书房并不大，谢氏环顾一圈，往东边走去，身旁的小丫鬟灵性的抬手，打起帘子来。
桌上摆放着翻开的书本，还有沾了墨的狼毫，瞧着刚才便有人在这里读书练字一般。
“五郎也不要太操劳，今日是你姐姐的定亲的好日子，怎么还想着功课呢？”谢氏走到桌前，拿起摊开的书，看了眼，的确是姜小五的功课。
放下后，谢氏回头：“要劳逸结合才行。”
温温柔柔的话，落在姜婉和姜小五耳朵里，总觉得别有深意。
姜婉顺着谢氏的话埋怨：“我也说了好些次，小五就是不听，我们三房到底只有他一个男丁，不能出差错的。”
姜小五扬起下巴：“正因为母亲和姐姐只能靠我了，我就该更加努力才是！今天上午没有温习功课，下午便要补上。刚好顾哥哥和陆哥哥他们也不在，要不是姐姐过来，今日的功课我也该完成了。”
谢氏上前，怜悯的摸摸他的发顶：“好孩子。”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谢氏，她没有再多问，带着人便走了。
姜婉和姜小五顿时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霜雁过来禀报：“姑娘，顾家人要走了，太太让奴婢过来，请姑娘和郎君去送人。”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顾淮也“回”了。
姜小五去了正厅，姜婉则是去了花厅。
母亲杨氏硬撑着起来了，脸色瞧着仍旧不大好。
谢氏有些过意不去：“都说了，你好好休息就成，以后咱们也是亲家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杨氏心里很感激，谢氏说的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礼数就是礼数，我也不至于走不动路，夫人要告辞，我定要起身相送的。”
她们在一边客套，姜婉和姜婳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回礼，依次送上来。
顾茹心里再不喜，表面的礼节还是走下去的：“多谢姜姐姐。”
接着她就命人收下了姜家的礼物。
姜婉和姜婳是未嫁女，不能去前厅，将顾夫人她们送出门，便停了下来。
等她们都去了正厅里，姜婳便吩咐伺候的丫鬟都退出去候着。
跟着姜婳来到里间，姜婉看见她从博古架上的小抽屉里，拿出个口哨样的小玩意，转身递过来。
“红鹃跑了，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帮她逃走的，在关押她的柴房门口，来安捡到了这个，他说，有东西能发出鸟叫声，不久后，官府那边的媒人，薛大人便出现在了柴房附近，来安问他有什么事？那薛大人说，他想更衣迷路了。”
姜婉拿过口哨，仔细打量了下：“红鹃是薛大人放走的？”
真相如何，姜婳并不清楚：“这个得你自己去查了。”
她能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出来。
“谢谢二姐。”姜婉很是感激。
顾家人和媒人离开了，姜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转身回了正厅，姜升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看着下人忙碌着收拾屋子。
杨氏并没有告辞回去，反而也坐了下来。
姜升立刻关心：“你先回去休息，杨老太太还在你院里呢。”
“红鹃被人放走了。”杨氏也不想和他废话了，“相公去了，五郎还年幼，我们三房以后便是我来做主，这次的事情，希望大伯子看在过世的相公和婆婆面子上，给我们一个交代。”
“弟妹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将你大嫂和四娘送去问悲庵，好好修身养性。”姜升揉着太阳穴，心里也做了决定，“以后姜家后院，便你来管着，你身体弱，我让白姨娘来协助你。”
杨氏真没想到，姜升会这么果断，但以她对姜升的了解，做出这般让步，定然有所求。
“大伯子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大伯子要是有什么条件，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姜升面露尴尬，但想到顾夫人的嫌恶眼神，他还是冷静了几分，脸皮厚些又如何，能晋升就行。
“前不久顾大人来衙署和我聊过，提到了礼部有个缺位，我资历足够，可以举荐我调过去，但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顾夫人那边，怕是对我的映像不太好，希望你能帮忙说几句话。
毕竟我也是姜家的一家之主，我若是晋升了，你们女眷的地位也自然跟着提升。五郎在书院也会受到重视，全家的荣辱，都系在我一人身上，若是三弟还活着，他肯定会帮这个忙的。”
杨氏想过姜升会提这个事情，来前院之前，目标和萱儿都提醒过她。
万万没想到的是，姜升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还拿相公出来说事！
“如果三娘没被顾夫人看上，我们三房没有这桩婚事，大伯子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任由大嫂元娘她们欺辱算计我们母女！”
姜升脸皮发烫，心里堵得慌，但如果这次错过了晋升，还是礼部这么个清贵的地方，他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他直接站起来，对着杨氏作揖：“弟妹，这几年来，都是我疏于管教，错在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你们三房的人受欺负了！”
姜升这一拜，惊得杨氏赶紧站起身来。
这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本朝推崇孝道，自古也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礼教规矩森严，婆婆去世，公公卧病在床，长兄如父，这几年，也是姜升在名义上照拂他们三房。
这一拜，不亚于公公给她认错。
杨氏如何受得起！
“大伯子，你……你不必如此！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
姜升见杨氏果然怕了，心里稍微放心，站直身体对她道：“弟妹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三娘在梁府受了委屈，只是元娘终究是出嫁女，现在是永宁伯府的人，我只能敲打警示，实在不能处置她，但你大嫂和四娘，她们肯定会付出代价的。”